第106章 市井烟火,门延刻字

2025-08-17 2410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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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天机阁的鸡还没打鸣,阿宁就抱着小狐狸冲进了陆沉的房间。小家伙不知从哪儿叼来块染着草木灰的布,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只鹿角——是她昨夜缠着白瑶学刺绣的成果。

“陆沉哥哥快看!”少女把布帕往他面前一递,追星鹿的残魂从她发间飘出,鹿角蹭了蹭布帕上的针脚,“灵兽们说九霄城的早市开了,有卖糖画的老爷爷,还有会吐泡泡的灵鱼!”

陆沉刚系好玄戈的剑穗,就被小狐狸爪子按在了手腕上。这小家伙不知何时学会了模仿法典纹路,爪子上沾着的朱砂在他手背上印了个歪歪扭扭的符文,倒像是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走吧。”他笑着擦掉朱砂印,指尖刚触到门闩,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冰裂的脆响。苏璃正站在井边练剑,断水剑的冰纹在晨光里流转,井台边缘凝结的冰花竟开出了细碎的白梅,引得几只早起的麻雀落在枝头啄食花瓣。

“你的冰魄境又精进了。”陆沉靠在门边,看她收剑时冰花瞬间消融成露水,“昨天修补篱笆时,冰线里己经能养出灵雾了。”

苏璃的耳尖泛着晨光般的粉,弯腰提起水桶:“去早市得带水囊,林渊说九霄城的井水还带着点怨气,得用净蚀水过滤。”她转身时,水桶里晃出半片冰莲,在石板路上留下串晶莹的脚印。

白瑶背着竹篓从厨房出来,里面装着刚烤好的灵麦饼,麦香混着玉箫的清韵飘了满院。她见陆沉袖口还沾着昨夜劈柴的木屑,伸手替他拂去时,竹篓里的饼子突然滚出来,正好落在林渊怀里——他刚从溪边回来,御水境灵力养的小鱼正绕着他的指尖打转。

“这些鱼怎么跟着你跑?”阿宁伸手去逗鱼群,被冰凉的水花溅了满脸。林渊慌忙收了灵力,小鱼却钻进他的袖管,在布料上印出串湿漉漉的水痕,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九霄城的早市比想象中热闹。青石板路上满是挑着担子的小贩,卖糖葫芦的老伯举着插满山楂的草靶,上面还串着几颗会发光的灵果;捏糖人的师傅正用麦芽糖浆捏出追星鹿的模样,引得孩子们围着拍手。最热闹的要数街角的杂耍摊,穿红衣的少年正吞吐着火焰,火苗在他舌尖化作只朱雀虚影。

“那是赤火境的修士。”白瑶指着少年腰间的令牌,“听说仙律司倒台后,不少隐世的灵修都来九霄城讨生活了。”她的玉箫突然轻轻震颤,竹篓里的麦饼散出淡淡的金光,落在个缩在墙角的小乞丐碗里。

苏璃正对着糖画摊出神。老师傅握着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糖浆滴落处立刻凝成只玄戈的模样,只是剑穗被画成了冰蓝色。“要一个吗?”陆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回头时撞进他眼底的晨光里,竟比糖画还要暖。

“给阿宁买吧。”她转身去看隔壁的花摊,摊主正用灵露浇着盆栽,其中一盆血色的花引起了她的注意——花瓣边缘泛着黑气,却在接触到她指尖时瞬间舒展,露出花心藏着的半片冰晶。

“这是忘忧草。”摊主是位白发老妪,布满皱纹的手轻抚花瓣,“前些日子被怨铠的黑气染了根,姑娘的冰魄境正好能解。”她将花盆往苏璃怀里一塞,“送你了,放在窗边能安神。”

林渊被个卖水族的摊子绊住了脚。摊主的玻璃缸里养着只背覆星图的老龟,见了他立刻从水底浮起,龟甲上的星纹竟与他手臂的旧伤纹路重合。“这是玄龟,”摊主笑道,“藏真楼的卷宗里提过,当年太古刑官断案时,常借玄龟的星纹推演真相。”

陆沉正看着老龟出神,忽然被阵甜香勾住了脚步。阿宁举着串蜜饯跑过来,山楂上裹的糖衣里嵌着细碎的金箔,是用白瑶的音波凝的——灵音境的金芒混着蜜糖,在舌尖绽开清润的甜。

“陆沉哥哥快看!”少女指着不远处的戏台,那里正演着新编的戏文,台上的“太古刑官”戴着紫金冠,手持玄戈与“仙律司长老”对打,引得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扮演陆沉的小旦刚翻了个筋斗,突然被飞来的灵麦饼砸中额头——白瑶慌忙收回手,竹篓里的饼子不知何时少了半篮。

“他们把我们写进戏文里了。”林渊戳了戳饼子上沾着的花瓣,那是苏璃冰莲上的灵瓣,不知何时落在了竹篓里,“只是这戏文说你用公义剑劈开怨铠时,天上落下了流星雨。”

陆沉望着戏台边追跑的孩童,突然发现他们腰间都系着红绳,上面挂着小小的法典纹路木牌——是用藏真楼废墟里的木料做的,金红相间的漆色,正是他新法典的模样。

“林渊哥哥快看!”阿宁指着巷口的糖水铺,幡旗上画着只吐水的灵鱼,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净蚀甜汤”,“他们把你的净蚀水当招牌了!”

铺子老板正用木勺搅动锅里的糖水,勺底的水纹里竟浮着个迷你的水漩涡,正是林渊常用的净水阵。见他们走来,老板舀了碗递过来:“尝尝?加了安神草的,听说是天机阁的仙师们常用的方子。”

糖水刚入口,陆沉就听见玄戈发出轻微的嗡鸣。他抬头望向九霄城中心的天规台,那里的碑林己经重新刻上了律法,阳光下,有百姓正用指尖抚摸碑上的字迹——不是太古的青铜色,也不是仙律司的金色,而是带着烟火气的墨色,一笔一划都是寻常人的笔迹。

“该回去了。”他放下空碗,看苏璃正把忘忧草递给卖花的阿婆,白瑶教着小乞丐吹箫(虽然音波还是会凝成小石子),林渊蹲在糖水铺边,帮老板修好了漏水的木桶。阿宁抱着小狐狸追着戏台上的花旦跑,银铃般的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鸽子,鸽哨声混着早市的喧嚣,像支热闹的歌谣。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陆沉手里转着阿宁塞的糖画玄戈,糖衣在余晖里亮晶晶的;苏璃的忘忧草开得正好,花瓣上凝着的冰珠里,映着同伴们说说笑笑的模样。

经过天机阁门口时,陆沉突然停下脚步。门楣上不知何时挂了块新牌匾,是用公义剑的碎片做的,上面没有刻字,却在月光下浮现出淡淡的纹路——不是刑官的法典,也不是守剑人的印记,而是五道交织的光痕,像极了他和苏璃、白瑶、林渊、阿宁并肩而立的剪影。

玄戈在鞘中轻轻震颤,新法典的金红纹路在他手腕流转,这一次,没有太古的仇恨,也没有仙律司的枷锁,只有晚风拂过葡萄藤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带着甜香的市井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