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透过修补好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歪斜的光斑。何成靠在沙发上养伤，婆婆在缝补被划破的衣物，公公则在摆弄他的收音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浮动。张云飞看着在角落里玩积木的儿子，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安。
她走到儿子身边，蹲下身轻声问：“小宇，还记得妈妈以前带你去公园玩，见过那种有特殊标记的小房子吗？”
何小宇抬起头，手里还攥着一块积木：“是不是有星星的房子？上次我还在那里躲雨了！”
“对，就是那个。”张云飞心里一暖，幸好孩子还有点印象，“那不是普通的小房子，是防空洞，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们可以去那里躲起来。”她从抽屉里找出纸笔，“妈妈教你认认防空洞的标志，好不好？”
何小宇立刻来了兴趣，放下积木凑到桌边：“是不是像奥特曼的标志？”
“有点像。”张云飞笑着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防空洞标识——一个圆圈里画着三道向下的箭头，旁边写着“防空洞”三个字，“你看，这个标志代表这里有防空洞，遇到危险时看到它，就知道可以去那里躲避。”
“为什么要有箭头？”小家伙歪着头问，小手指着纸上的图案。
“因为防空洞有时候在地下，箭头是告诉我们往哪里走。”张云飞耐心解释，又画了个带箭头的指示牌，“就像我们去游乐场找厕所要看指示牌一样，找防空洞也要看这个。”
公公放下收音机走过来，看着纸上的标识点点头：“画得对，以前的防空洞都有这个标志，有的还会刷上红漆，老远就能看见。”他蹲下身对何小宇说，“爷爷小时候，学校里每周都要防空演习，老师会带我们认这个标志，还要比赛谁找得最快。”
“比奥特曼比赛还好玩吗？”何小宇好奇地问。
“当然好玩，还能学本事呢。”公公笑着说，眼里闪过一丝怀念，“那时候我们拿着小旗子，跟着老师在校园里找防空洞标志，谁先找到就能得小红花。”
张云飞趁机拿出手机，翻出以前存的几张防空洞照片——幸好她有随手拍资料的习惯，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你看，这就是真实的防空洞标志，有的在墙上，有的在牌子上，颜色大多是红色或黄色，很显眼。”她指着照片里的入口，“进去的时候要弯腰，里面可能有点黑，别怕。”
何小宇认真地看着照片，突然指着一张照片说：“这个标志旁边有楼梯！”
“对，那是通往地下的楼梯。”张云飞惊喜地看着儿子，“你观察得真仔细，防空洞很多都在地下，要走楼梯才能下去。”她在纸上画了个楼梯的简笔画，“记住，看到这个标志和楼梯在一起，就知道是防空洞入口了。”
何成也凑过来看，伤口虽然还疼，却看得很认真：“我们小区附近就有两个防空洞，一个在居委会旁边，一个在以前的老电影院下面。”他对张云飞说，“等我胳膊好点，带小宇去认认实物，印象会更深。”
“好主意。”张云飞点点头，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关键词，“除了看标志，还要记住几个关键词，比如‘应急避难所’‘防空掩体’，看到这些字，也代表这里可以躲避危险。”她把纸递给何小宇，“把这个收好，没事的时候多看看，争取记住它的样子。”
何小宇接过纸，像得到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自己的奥特曼书包里：“我明天就去找找小区里有没有这个标志！”他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张云飞的手，“妈妈，那幼儿园里有吗？我要告诉我的好朋友。”
张云飞心里一酸，摸了摸儿子的头：“应该有的，等以后回幼儿园，你可以和小朋友一起找。”她不敢告诉儿子，幼儿园现在可能己经停课了。
婆婆端着水过来，看着桌上的画和照片，眼眶有点红：“现在的孩子哪受过这些罪，连防空洞都要学认……”她把水递给张云飞，“不过早点学会也好，多份本事就多份保障。”
张云飞接过水杯，心里百感交集。她小时候在和平年代长大，防空洞对她来说只是历史书上的名词，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要亲手教儿子辨认防空洞标志，要为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做准备。
“妈妈，我们现在要去防空洞吗？”何小宇突然问，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
“现在不用，我们只是提前学习。”张云飞赶紧安抚他，把他抱进怀里，“就像奥特曼也要先练本事一样，我们学会认标志，遇到危险就不怕了。”她指着窗外，“你看，外面很平静，我们只要做好准备就好。”
何小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那张画，又认真地看了起来。阳光照在他专注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张云飞看着儿子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公公把收音机调到一个模糊的频道，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播报声：“……请市民注意……熟悉附近防空洞位置……保持通讯畅通……”虽然听不清完整内容，但意思很明确。
“你看，广播里也在说这个。”张云飞指着收音机对儿子说，“这说明学会认防空洞标志很重要，是保护自己的本事。”
何小宇用力点点头，把那张画又折了折，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我会记住的！等爸爸胳膊好了，我们一起去找防空洞！”
张云飞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这场特殊的“教学”很有意义。在灾难面前，恐惧无济于事，只有掌握生存的技能，才能保持内心的勇气。她不知道未来还会有多少危险，但至少现在，她教会了儿子如何辨认希望的标志，如何在黑暗中找到安全的方向。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桌上的画和照片染成了暖黄色。何小宇还在拿着那张画研究，嘴里念念有词地记着标志的样子。张云飞靠在门边，看着家人的身影，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些知识永远用不上，但如果真的需要，它们能成为守护这个家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