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惹劫尘
时间:12.00
庄诗涵看了一眼时间,“12.00了,先进去交一下投稿再吃饭吧!”女孩这样想着。
绘梦之卷殿堂:
光彩陆离,气势恢宏。
一楼是普通画展,
二楼是名家画作以及可交易展览,
三楼是传世画作,
西楼配有休息室,与尊享套房。
这个时间点,不少人己陆续离开,
“正好,人少,方便!”
庄诗涵乘电梯来到二楼投稿处投稿。
提交完毕,返程途中,她的脚步却不自觉地被沿途画作牵绊,渐渐忘我。
首至一幅立意高远的画作前,她屏住了呼吸:
画面左侧,一头蓝鲸悬浮于幽蓝时空,其身形庞大却带着寂灭的孤独。它的眼眸中仿佛凝着沧海桑田的叹息……
但鲸尾微微。
画面右侧,一位少女在橙黄色时空中翩然起舞。她的裙摆如火焰翻涌,肢体语言充满原始的生命力,仿佛在与蓝鲸进行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画作在沉重的悲怆与昂扬的希望之间构建了强大的张力。
这种交织感实现了完美视觉呈现。
庄诗涵深深震撼于这场景及其深邃的寓意!
某阴影处一人悄无声息地立在那里,仿佛他本身就是画廊里一件沉默而极具压迫感的艺术品。
他一身纯黑的手工西装,没有系领带,领口随意地松开一粒扣子,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
他并非在欣赏画,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穿透昏暗的光线,精准地锁定了远处那抹略显孤寂的桃色身影——庄诗涵。
他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心,看着她投入心神的观赏一幅……不错的画作,他的眼神平静无波。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花哨西装、明显带着几分醉意的中年男人踉跄着靠近庄诗涵,手里还端着一杯晃荡的红酒。
“庄…庄小姐!
沧南市,三大名媛之首!
久仰大名啊!”
男人打着酒嗝,眼神放肆地在她身上逡巡,
“这幅画……嗝……怎么样?我刚拍下的!价值连城!
跟庄小姐你一样……都是极品!哈哈!”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伸手去碰庄诗涵的手臂,动作轻佻。
庄诗涵瞬间回神,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和警惕。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巧妙地避开了对方的触碰,声音清冷而疏离:“蜀总(西大望族,蜀家,与庄家有矿产交易)
,请自重。
这幅作品的艺术价值,恐怕不是靠金钱简单衡量的。”
她应对得体,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她的忍耐和屈辱。
“哟,还挺傲气!”
蜀总当众被拒了,酒精上头,语气更加不善,
“装什么清高!”
“呵,装什么千金大小姐的款儿?真当自己还是庄家金尊玉贵的二小姐呢?”
他的声音刻意拔高,确保周围零星看热闹的人都能听见,
“谁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个寄人篱下的!靠着你舅舅赏口饭吃!就你这身份,在这摆谱?
给你脸叫你声‘庄小姐’,那是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不然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拿乔!”
他的话刻薄又充满恶意,像毒针一样刺向庄诗涵竭力维持的尊严。
周围的零星几个宾客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投来或好奇或看戏的目光。
庄诗涵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一股巨大的难堪和愤怒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可以反击,但顾虑到家族声誉和此刻的场合,只能死死咬住下唇。
“识相点,陪老子喝一杯,哄得我高兴了,说不定还能在你舅舅面前替你说句好话。
不然……哼哼,你觉得你舅舅是愿意为了你这个‘外人’,得罪我这个大客户,还是……?”
只手覆玄黄
就在庄诗涵感觉快要被这屈辱压垮,进退维谷之际——
“价值连城?”
一个低沉、冷冽、带着磁性回响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在寂静的画廊地面,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轻音乐和蜀总的叫嚣。
声音来自那片最深的阴影。
所有人,包括那个醉醺醺的蜀总,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阴影里,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水晶吊灯的碎光终于勾勒出他深刻完美的轮廓。
他步伐从容,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威压。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蜀总身上,而是径首越过了他,落在了脸色苍白的庄诗涵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玩味。
蜀总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场震慑,酒醒了大半,看清来人是谁后,更是吓得一个哆嗦:“……玄先生……您…您也在这?”
他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惶恐。
庄诗涵心惊:是他!
:玄……先生?
这是庄诗涵第一次了解有关男人的信息。
男人终于吝啬地将视线扫向蜀总,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碍眼的垃圾,毫无温度:“你刚才说,你拍下了这幅画?”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膝盖发软的压迫感。
“是…是的!玄先生!
花了整整七千八百万!”蜀总连忙点头哈腰,试图找回一点存在感。
男人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
他缓步走到那幅巨大的抽象画前,伸出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在画布边缘某个极其隐蔽的角落轻轻拂过——那里有一行几乎肉眼难辨的、极其微小的字母缩写和一个日期标记。
“有趣。”
男人收回手,指尖仿佛捻了捻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带着一种裁决般的冷酷,
“用七千八百万,买一幅一年前,由‘幻影工作室’精心仿制的赝品。蜀总的‘眼光’,确实独到。”
“赝…赝品?!”
蜀总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幅画,
“不可能!画廊保证……”
“画廊?”
男人轻轻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收购这家画廊母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权,是我一小时前刚签完的文件。
你觉得,他们现在会为谁‘保证’?”
他微微侧头,目光终于真正落在蜀总身上,那眼神如同寒潭深渊,
“或者,你想亲自去问问那位卷款潜逃的策展人?”
蜀总彻底,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宾客更是噤若寒蝉,看向男人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翻手之间,揭露惊天骗局,掌控全局,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男人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李总。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庄诗涵身上。她依然站在原地,但刚才的难堪和愤怒己经被巨大的震惊所取代。
她看着眼前这个翻云覆雨的男人,看着他轻描淡写地将一个羞辱她的人踩入尘埃,心中虽有感激,但更深的是寒意和警惕。
男人缓步走向她,每一步都像踩在庄诗涵紧绷的心弦上。
他在她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冽雪松气息。他微微垂眸,目光掠过她强作镇定却难掩惊惶的眼眸深处。
“又见面了,庄小姐!”
男人唇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玄……玄先生?”
庄诗涵声音微涩,带着劫后余生的复杂,
“您……再次救了我。”
男人深邃的目光锁着她,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专注,唇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加深了几分,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似乎……并未向你透露过我的姓氏?
你,偷听了我的信息?”
“啊?!”
庄诗涵猛地抬眸,眼中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错愕,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荒谬指控砸懵了。
她心里瞬间闪过强烈的荒谬感:刚才那番雷霆手段,宣告股权、揭露赝品,字字句句响彻整个二楼画廊,恐怕连角落里的空气都记住了“玄先生”三个字!
这也能叫偷听?!
然而,对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情绪的黑眸,她瞬间明白:这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这男人,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难!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憋闷,决定主动出击,打破这诡异的僵局。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且带着社交礼仪的得体:“玄先生言重了。
方才……场面宏大,信息自然入耳。
既然先生帮了我两次,不知……是否有幸正式认识一下?”
她主动伸出手,指尖微凉却稳定,
“我姓庄,名诗涵。”
玄先生的目光在她伸出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那手纤细白皙,带着一种养尊处优的柔美。
“原来是庄家二小姐!”
他缓缓抬手,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
短暂的接触,掌心感受到的是一份意料之外的、近乎脆弱的软绵。
他几乎是立刻便收回了手,动作优雅利落。
眼底那瞬间掠过的、难以言喻的深意被他完美地隐藏在平静无波之下。
“……你可以叫我,玄先生。”
庄诗涵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他指尖的微凉触感。
她感到一丝疲惫:这家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心思诡谲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