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里一片寂静，仿佛一间停尸房。
哪怕灯光如此温暖地打在众人身上，都显得宛若寒霜。
一旁的姜司视线在凌阴和八尾猫身上来回逡巡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自知自己不配指责八尾猫的行为。
那可是八尾猫，它帮了无数人忙，实现了无数人的愿望，但最后……
姜司此刻内心简首是百味杂陈。
不是，老板你就不继续说点什么吗……
姜司被这寂静的氛围压得喘不过气，他看向凌阴，心里嘀咕着，希望凌阴能开口打破这片压抑的寂静。
凌阴没看他，反而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一盒薯片，颇有兴致地吃着。
他撑着下巴，打量着桌子上的八尾猫。
“你能告诉我你吃掉那些人的原因吗？”
八尾猫伸出薄薄的舌头，回味似的舔了舔，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些人都该死，他们享受虐杀动物的，喜欢投毒看动物挣扎死去，有人甚至想剥掉我的皮……
“我可是弱小无助的小猫咪，作为感谢他们这么对我的谢礼，我吃了他们，这很合理不是吗。”
弱小无助？你弱小个der啊！
姜司都听呆了，但说到吃人……
他想到了自己快要失去理智时，闻到的人类味道。
【真香啊】
想到这味道，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鼻子动了动。
余光不由自主地朝着店内唯一一个勉强算是“活人”的凌阴看去，目光停留在他那白皙的脖颈上。
不由自主地，他想到了普通人那细嫩的脖颈。
咬断人类细嫩的脖颈，品尝那让人垂涎欲滴的血肉。
【想必会很美味…】
忽然，他反应了过来，连忙给了自己清脆的一耳光。
“操蛋的，我特么在想什么！”他没忍住地怒骂自己一声。
凌阴和八尾猫齐刷刷扭过头，疑惑看过来。
姜司尴尬地干咳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脸：“有、有蚊子……”
一人一猫：“……”
你一头僵尸，什么瞎眼蚊子会盯上你啊。
凌阴没继续理会这货，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那你为什么附身在这男生身上？他也并不是那种人。”
这话说到了姜司心坎儿上，他连忙将刚才的想法丢出脑子，放在了这上面。
现在看来，这只八尾猫是跟着雁戈来到这儿的，也就是说雁戈被它盯上了。
但根据八尾猫的描述，它只杀那些心怀歹意的家伙。
而就姜司对室友的熟悉而言，雁戈是个见到猫猫狗狗就走不动路、声音都会变大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做出虐杀动物的行径。
他明显不符合八尾猫的目标范围。
既然不符合，那为什么八尾猫会盯上他？
八尾猫尴尬地看了眼一旁翻白眼儿没意识的雁戈。
“我是在观察他，要是发现他是我判定的恶人，我就吃了他，结果没想到……”
说着，它的目光委屈地落在了凌阴身上。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来到了您这里……原本我想着进这地方后深入些吃点怪异，结果没想到遇到你们了……
“我就赌你们不会发现我，这样等他们一回去，我就可以浑水摸鱼跟着他们离开，结果……”
结果就是，自己被老奸巨猾的凌阴逮了个正着。
八尾猫尝试卖萌，但很可惜，卖萌对凌阴而言不存在。
仿佛在他眼里只存在灵魂的模样，皮相压根儿被他给忽略掉了。
凌阴露出一抹笑容，点着泪痣的眸子欣赏地注视着八尾猫。
“说明我们有缘啊，没缘的想来这儿都找不到呢。”
“有缘个鬼啊，我宁愿不要这缘分！”八尾猫内心疯狂咆哮。
但吐槽归吐槽，八尾猫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憋出了一句话。
“要杀要剐随你了吧，如果这是命……我也认了。”
它的身影肉眼可见的萎靡不少，像是不得不被黑暗驱赶而散的那抹晚霞。
它耳朵耷拉着，一脸哀求地看向凌阴。
“就是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让我死得那么痛苦。”
人类要杀它，所以它杀了人类，这很合理。
与之对应的，它如果被更强大的猎手抓到的话，它不会去怪谁。
凌阴眨了眨眼，露出了一脸奇怪的表情。
“我也没说要杀你啊。”
接着，他说出了让在座的各位都大跌眼镜的话。
“我店里刚好缺个抓老鼠的，你……不错。”
八尾猫和姜司同时一愣。
“咪？”
“你说啥？”
“嘎？”
就连书柜上撅屁股睡觉的白鸦都吓醒了，难以置信地探出脑袋看向凌阴。
你都有本鸦鸦了，为什么还要那只猫！
姜司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他怀疑过是自己听错了，唯独没怀疑这话是出自凌阴的口中。
就连八尾猫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这大佬说啥？
他店里缺抓老鼠的？
这店里全都是非人……老鼠它敢进来吗？
“抓……老鼠？”八尾猫双目缩成了针尖，有点不敢相信听到的事情。
“是啊，‘老鼠’太多，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了。”
凌阴轻声笑道，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落在八尾猫身上。
就在这一瞬间，八尾猫浑身毛发突然炸开，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成一团。
它惊恐地发现，凌阴的那双眼眸中仿佛有什么未知的恐怖东西在蠕动，像是深渊一般要将所有的光线尽数吞没……
拥有这种目光的根本就不可能是人类啊！
到底是什么东西“住”在那副人类的皮囊里！？
仅仅是注视着他，就让它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它本能地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西肢己经完全不听使唤，只能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未知恐惧渐渐吞没。
但就在它即将失去意识时，凌阴挪开了看着它的视线，似乎是在给它下马威，他又问了一次。
“而且我有法子让你恢复原本的实力，所以你愿意吗？”
面前这名非人的书店店长能不能恢复它的实力它并不清楚，但它读懂了凌阴这话的意思。
要是现在它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而且这大佬所说的“抓老鼠”，就是它现在最擅长的。
在杀了那个男人后，它就己经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抓老鼠”吗？
它己经喜欢上了“抓老鼠”的感觉了。
而面前的这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书店老板，似乎也很喜欢“抓老鼠”？
所以……他们真的是同道中人？
但不管怎么说，能活下去就是最好的。
它没犹豫，身形灵巧地跳下桌，化为了一只鼻尖一抹白、像极了一颗行走大眼球的断尾黑猫，恭恭敬敬朝着前方坐着的凌阴优雅低下了身子。
“为您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