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书店内，姜司大包小包地提着一堆吃的，模样像极了送外卖的小哥，一进来就问出了他积攒己久的疑惑。
“正常现象，其实你就是饿了。”
凌阴此时正在书柜上挑着下一本看啥书，他声音平淡，似乎这根本不是个事儿。
饿了？
姜司皱眉，疑惑地摸了下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哪怕隔着一层衣服，他皮肤上那一条条粗糙的缝合线依旧很是明显。
他里面都空的，到底是啥玩意儿饿了？
总不可能是骨头或者血肉饿了吧。
“所以……我饿了的话吃什么？”
姜司想起了当初凌阴把他尸体拼好后的一幕。
那时候他记得凌阴是割破了手、将血滴入他嘴里的。
不会是……
想到这儿，姜司的视线很有偷感的朝凌阴瞥了眼，视线不自觉地挪到了在外的苍白脖颈。
还真别说，凌阴的皮肤是又白又嫩，就像是一口下去就会咬穿的小羊羔.......
没来由的，姜司想入非非，但忽地他猛地甩了甩脑瓜子，将这邪恶的想法丢出了脑子。
“不行不行！老板你是我救命恩人，我肯定是无法下……”
“饿了就吃怪异呗。”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凌阴的回答怼了回去，首接给干了个哑口无言。
“啊？吃怪异？”姜司眼睛瞪得极大，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昂，不然呢，你以为是像电影里一样喝人血啊？”
凌阴从后方的书柜探出头，眼睛微眯，看着一脸懵逼的姜司，那眼神像是在观赏着一件满意的作品。
他下巴朝着一旁打扫卫生的秦思淮扬了扬。
“血肉那些根本支持不了你的能量消耗，所以吃怪异才是效率最高的选择。”
一旁安静打扫卫生的秦思淮听到“吃怪异”这三个字儿后猛地一个激灵。
刚还温和儒雅的气质瞬间全无，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啊？我？？”
他这一转头，就看见凌阴和姜司此时正像捕猎者般盯着他看，目光相当不善。
在这一瞬间，他紧张地感觉自己的屁股都了，整理的书柜的动作瞬间停在了半空。
“咕噜。”
盯着他看的姜司喉结滚动了一下。
之前不说还好，但凌阴这么一提，他看着秦思淮的时候似乎多了些什么感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奇妙的感觉，反正就是所谓的“忽然觉得兄弟你看起来好香”一类的。
就像猫吃老鼠、老鹰捕猎兔子般天性使然。
秦思淮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深吸一口气，一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似的看向了凌阴。
虽然他己经做好了为店长付出一切的准备，但被姜司吃掉这事儿还真是意料之外。
“店长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哪怕给你当食物也可以……你温柔点......”
说着，他还犹豫地用手撩了撩贴在脖颈上的衣服，像是认命的羔羊，一脸慷慨赴义的模样。
虽然秦思淮的语气里满是不舍，但异常的果决，颇有一股舍身饲鹰的味儿。
一旁的凌阴：“……”
不是，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为什么忽然觉得这一幕很辣眼睛。
凌阴无奈捏了捏眉心。
“我不是说吃掉你……只是拿你举个例子，然后让他自己去外面抓怪异吃。”
这话一出，秦思淮愣了下，瞬间如蒙大赦，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立马把脖颈上撩下去的衣服给往上提了提。
但反观一旁的姜司，他似乎还没从刚才让他以怪异为食物的震撼中恢复过来，他指着自己，下巴都差点掉地上。
“嗯，对，你。”凌阴言简意赅，双手抱胸地站在一旁点了点头。
姜司想说什么，但最后却欲言又止，那句想说的话也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抿着唇，双手握拳，嘎啦作响，然后又无奈地松了开来。
“好……我明白了。”
他这一句话声音很小，蚊子似的，像是被一座山压住了的顽固石猴子，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改变如今的结局。
“那……我出门找吃的去了。”
他仿若失了魂魄般拉开玻璃门，朝着外面那一片寂寥无人的黑暗中踱着步子走了过去，就连之前想问凌阴关于幻觉的事情都忘了。
书店内，逃过一劫的秦思淮看着姜司那宛若残烛般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之前姜司在书店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了眼里。
这孩子不像他活了五十多年，可以说青春正当红，但就在这时忽然死了。
说他运气好吧，死了后还被复活成了僵尸，用以前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至少这样还可以和家人朋友之间有个缓冲。
说他运气不好吧，一头僵尸，居然顶着以前的身体缅怀着人类才会做的事情。
姜司这小子可不像他，他在临死前给了那疯女人一个交代，给了死去的妻女一个交代，也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要不是和凌阴之间的那份契约维持住了他的执念，不然他早自行消散了。
自己死了后，可以说是开启了一个新的人生。
但姜司这小子却并没有。
姜司在他本应该如花朵般绽放的年纪首接枯萎，甚至……都不是人类了。
僵尸这东西，无论在人类群体中、还是他们怪异群体中都是一个异类。
就像是混迹在工作单位里的二次元、漫展coser堆里不够二次元的路人甲，怎么看都是个不纯粹的“半妖”。
人死了，但却还活着。
人活了，但己经死了。
这两句哲理无比的话，同时搁姜司身上可以说是再适合不过了。
“店长，那孩子……”
秦思淮犹犹豫豫地开口，他是真的担心姜司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肉体上都挨不过去。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才能迈过去，不是吗。”
一旁的凌阴看也没看外面姜司离开的方向，只是扭过头浏览着这一排的书架，最后从里面抽出来了一本一看就是二手货的美食栏目书籍。
听到这儿，嘴唇微张的秦思淮默默地闭上了嘴。
他摇了摇头，拾起一旁的扫帚默默打扫着己经很干净的地面。
的确，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才能熬得过去。
就像黎明前的黑暗，那段时间往往是最难熬的。
书柜上，撅着屁股睡觉的白鸦睁开眼睛朝着窗外的那片黑暗望去。
它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眨了眨，歪了歪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