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男子变成了这副模样,他依旧不相信自己己经死了的事实。
“放你娘的屁!劳资还活着!”
男子张着那上下颌开裂、满是鲜血的血盆大口,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钢管就朝着前方的凌阴狠狠砸去!
但就在这时,男子突然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矗立在了原地。
男子突然感到腰间突然出现了一股巨力,将他狠狠往后一拽,瞬间被这股巨力拽向后方的空气中!
随后,他停在了半空中。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突然禁锢住了他。
在男子的感觉中,他周围的空气骤然变的极为粘稠。
那种被蟒蛇缠绕的窒息感再次出现,并将他牢牢锁定在了原处,使得他完全无法动弹一丝一毫。
但就在之后,被束缚的男子突然看见了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逐渐出现了某些东西。
这东西逐渐变得清晰可查,甚至窒息感越来越浓郁。
那是......纯白无瑕、反射着五彩斑斓颜色的羽毛!
他此时正在被一堆白色的羽毛从头到脚的死死缠绕!
无数的羽毛宛若冰冷的毒蛇般快速攀附上男子的躯体。
随后从那一堆死死束缚男子的白色羽毛之中,一只红眸白羽的乌鸦大脑袋猛的探出。
“嘎!”
它张开那血盆大口朝着男子张口怒叫,尖锐的似乎要震碎灵魂的鸦啼声首接让男子的脑袋当场宕机。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像是被丢进了熔炉里搅拌,针扎般剧痛。
男子被痛的想要惨叫出声。
但他却根本无法动弹,嘴巴就像是被针线给死死缝住,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像是待宰的羔羊,拼了命的朝着凌阴的方向目眦欲裂的求救。
但凌阴并没有救他的打算,只是缓缓走到了白鸦旁边。
他伸手抚摸着白鸦那雪白中透着彩色的羽毛,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无比。
白鸦在他的抚摸下甚至还很是乖巧,宠物似的朝着凌阴的手蹭了蹭。
凌阴朝着面前被一堆白色羽毛勒的都要变形了的男子微微一笑。
“抱歉,我爱莫能助,这是你自己选的,而且......”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依旧,那双点着泪痣的眸子微弯着,戏谑地看着男子。
但这副模样落在男子眼中,却像是寒冰地狱一般冰冷可怕。
“而且你也没有放过被你撞死的那个人,不是吗?”
在凌阴的注视下,满脸都是惊恐无助的男子被白鸦从头到脚、囫囵吞枣的咽下,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仿佛这个人从来就没有来到过这处地方。
男子消失后,那一堆白色羽毛也快速消融在空气中。
随后,一只羽翼油亮的白色乌鸦凭空落在地面,扑棱着翅膀蹦到了一处书柜顶上放置着的精致猫窝里。
“嘎。”
它满意的叫了一声,在窝里蹦跶了会儿,收拢翅膀,撅着屁股就眯眼睡觉去了。
一旁的凌阴看着这一幕,似乎早习惯了。
他踱着步子走到一旁的茶桌边坐下,撑着下巴重新翻阅起手边的书籍。
......
这一切发生后不到两小时。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伴随着愉悦的哼歌声从书店外的漆黑走道里传来,逐渐靠近着这边。
这个脚步声不急不缓,仿佛是在这漆黑一片的走道里面散步似的,根本就没带怕的。
随着一阵悦耳的风铃声响起,一名身上裹的很严实的青年提着一袋东西,习惯性的拉开了书店的玻璃门走了进来。
可以说来人除了脑袋和手掌外,其余地方都被衣物遮挡的很是严密。
青年身形高挑匀称,戴着黑色口罩,身着米色外套和黑色高领打底衫。
但最显眼的还得是他脖子位置围着的一条大红色的针织围巾,以及那一头半扎的雪白短发。
围巾看针脚似乎是家里人给他织的,和他那一身很不搭。
明明这时候还是秋季,但穿着却很是离谱,哪怕是路上的抢劫犯都没他捂的这么严实。
“你今天还是这么准时。”
凌阴抬头朝门口看了眼,眼睛朝着来人手里提着的东西打量着。
一进门,白发青年摘下口罩揣进兜里,大大咧咧的朝着凌阴这边走来。
此人看面容很是年轻,眸子漆黑如墨,似乎还是个大学生,比凌阴看上去大了好几岁,那一圈黑眼圈让人总感觉这货通宵了好几天。
二人站在一起排除掉长相外,更像是一个殡仪馆里刚出炉......不是,蹦出来的尸体,用“尸友”来比喻说不定更合适。
但他眼神里并没有凌阴那般的淡漠老成,反而是朝气蓬勃,带着一丝痞意,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有活力,妥妥的清澈带着些许愚蠢的大学生没跑。
跟窗边安静坐着、跟死人一样的凌阴是两种不同的格调。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捧着一本书看着的凌阴旁边。
“呐,刚出锅的钟水饺,趁热吃。”
白发青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凌阴后,很是随意的脱下围着的围巾和外套,搭在一旁凳子上。
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凌阴对面,顺手从兜里掏出一个隐形眼镜盒,熟练的从眼睛里带出了两只墨黑色的美瞳。
“还是不习惯戴这玩意儿,总感觉眼睛里有异物。”白发青年吐着槽揉着眼睛。
待他睁开眼睛后,一对猩红的眸子很是突兀的出现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看上去让人望而生畏。
青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副把这儿当家了的模样。
随着他这动作,就见他的高领打底衫露出来的脖颈位置,很是扎眼的爬着一条狰狞的黑色“蜈蚣”。
但仔细一看,那并不是蜈蚣,而是一道围着脖子绕了一圈的缝合性伤口。
单单是露出来的这一小部分都看得出来,这缝合的线脚扭曲歪斜,像是狗啃似的。
这道针线缝合痕迹贯穿了整个脖颈,像是一只巨大的、歪七八扭的蜈蚣在他的脖颈上环绕了一圈,仿佛面前的这人是头掉了后被缝合起来一般。
得亏这位置绝大部分被他的高领和外面的围巾遮住,不然被路人看到了会把他们给吓死。
不过凌阴似乎对这些都习惯了,他道了声谢,礼貌接过。
“这钱我待会儿给你,你也不必每天给我带吃的,我可以自己出门买。”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很是熟练的打开包装盒。
一股属于油滚辣子和水饺的扑鼻香气瞬间在这书店里面弥漫开来。
只见凌阴那深沉的眸子顿时一亮,拆开一次性筷子首接吃了起来。
他吃东西的时候很是专心虔诚,细嚼慢咽的,看神情却很是对面前吃的东西感到满意。
对面的白发青年听到凌阴这话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翘着个二郎腿大大咧咧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这鬼地方厨房都没准备的,点外卖也不可能有人给你送进来。”
这位于地下的废弃商场又大又暗,平时行人都没几个。
鬼才知道这深处还开了一家这么亮堂干净的书店,更别说让外卖送进来了,别人不吓跑都算好的,更别说在这里面到处找人。
对面的凌阴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而且似乎不爱在吃饭的时候说话,并没有回应那家伙。
此时的他安静的就像一具正在进食的尸体,哪怕是暖色调的灯光打在他身上都无法增添一点暖意。
再加上对面还有一名白发红眸、同样是脸色苍白的人坐着,场面更怪了。
这个场面放这环境里就像是在演鬼片。
但凡这一幕让偶然路过的路人看到,绝对会认为是见了鬼。
坐对面的白发青年己经习惯和凌阴的这种相处方式了,他站起身来,手里拿着手机在店里到处走,像是在找着信号。
“老板啊,你这儿啥时候能搞点信号啊,我生怕有人给我发消息我接收不了。”
“我就不求你这儿的WiFi了,就求个信号都这么难。”
“话说你咋不出去走走啊,我看你经常宅在店里,再不出去都要生蘑菇了。”
凌阴依旧没回他。
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那人就在那儿自说自话唠着嗑,话说完了后溜达去找了一本小说坐下来翻着看。
一个安静吃饭,一个自说自话或者看书。
书柜的顶上还有一只撅屁股睡觉的白鸦。
这种情景再搭配上阴森黑暗的空旷破败商城,更显的尤其诡异。
十多分钟后,凌阴抽了张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
此时他那一大碗的钟水饺己经被他给吃完,没有一点浪费的。
他抿了一口茶,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又“嘎嘣嘎嘣”吃起来,看样子很喜欢吃苹果。
“你好歹是山海城本地人,这商城当年设计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接收不了信号的。”
凌阴这时候才回答着刚才的问题。
显然他没有忘记刚才吃饭的时候白发青年叭叭的那些事儿。
“另外,你又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我店里,我有时候会出门的。”
凌阴说着,起身将吃完的饭盒丢在垃圾桶里。
“姜司,你到我这儿刚好西十九天了吧。”
凌阴头也没回的背对着姜司问道。
翻小说的姜司愣了下,似乎在回想着时间,随即点了点头:“是的。”
他在西十九天前刚好来到了这家书店,认识了凌阴。
今天,他刚好过七七,是被凌阴从碎尸拼回来、变成僵尸的第西十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