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周杰到达火车站时,火车还没有进站。
周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怀表,一点三十八分钟,离火车进站还有二十分钟。
“离火车进站还有一段时间,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候车室门口的长木椅刚好空出两个连座,周杰让文清先坐,把她的水杯递过去:“先喝口水,天太热了。”
文清接过,小口抿了两下,就把水杯放在脚旁。
汽笛声远远传来,像一把刀划破闷热的空气。
候车室的嘈杂声忽然静了半拍,所有人都抬头望向站台尽头。
周杰把水壶旋紧,低声提醒:“车来了,咱们去检票口排队。”
文清点头,拎起水杯,跟着他往栅栏口走。
铁轨那端,墨绿色的车头缓缓吐出白雾,像一条喘息的巨兽。
远处,一个小黑点缓缓靠近,伴着“哐啷、哐啷”的声音,火车进站了。随着黑点越来越近,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墨绿色火车缓缓驶进站台。车头喷出一股白烟,像一条巨龙在站台上盘旋,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在空气中回荡。火车终于停稳,车门“哐当”一声打开,车上的乘客们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一窝蜂地涌了下来。
文清和周杰跟着人群来到检票口,周杰先把文清的背包递给文清,腾出手来掏票。
“单程还是往返?”他随口问。
文清抬起头:“单程吧,不清楚他那边的情况,不知道要待多久。”
周杰点点头,把一张单程票递过去:“咱俩想的一样,我只订了两张单程票。”
文清接过票,手指着票面,上面的字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人群开始向前涌动,周杰护着文清,缓缓往进站口走去。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味和尘土味,还有乘客们的嘈杂声,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人卷进去。
检票口的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喊着:“捡票了!检票了!吉南省长明市方向的乘客开始检票了!”
周杰站在文清身后,护着她,另一只手举着票,递给检票员。
“两人,卧铺车厢,三号包厢,中铺 10,12。”工作人员接过票,验了票,把票根撕下一半递回来。
文清接过票根,塞进口袋,跟着周杰踏上站台。
站台广播再次响起——“开往吉南省长明市的列车即将发车,请送亲友的同志尽快下车!”
传来“呜——”的一声长笛,列车缓缓启动。
车窗外的站台、人群、杨树,像被风吹动的胶片,一格一格向后退去。
哐当、哐当、哐当……
文清周杰两人穿过乘客们的嘈杂声,最终来到三号卧铺车厢门口,文清走进去一看,10、12 的中铺上各躺了一个人:
12铺是个穿旧军装的年轻人,左脚打着厚厚的石膏,挂着吊带;10 铺则是个抱孩子的妇人,孩子大概两三岁,睡得正香。
文清掏出车票,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卧铺车厢,三号包厢,中铺10、12,又看了一眼卧铺车厢的门号,也是3号。
文清皱了皱眉,回头看向周杰:“这票是不是搞错了?”
周杰也是一脸疑惑,接过票看了一眼,又对照着车厢号和铺位号,确认无误后摇了摇头:“票没错,就是这儿。
两人正犯嘀咕,12铺的年轻军人忽然动了动,睁开眼睛,看到文清和周杰,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同志,你们是?”
周杰皱着眉,说道:“同志,我们的车票上也写着卧铺车厢,3号包厢,中铺10、12。”
“我们也是3号包厢,中铺10、12。”
受伤的的那名军人听完,挣扎着要起身,文清赶紧摆手:“同志,你别动,我们去找火车上的工作人员,问一问,是怎么一回事?。”
“我去找火车上工作人员问清楚,你别乱走,就在这个车厢里等着我”周杰嘱咐完文清,转身离开包厢,朝乘务员走去。
车厢里人声嘈杂,乘客们的方言混杂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粥。周杰快步穿过人群,几步来到乘务员身边。
“同志,我们车票上是卧铺车厢,三号包厢,中铺10、12,可现在铺位上己经有人了。”周杰语气急切,试图让乘务员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乘务员抬起头,看了一眼票根,又扫了扫车厢:“同志,我看看……”
他拉开身后的记录本,快速翻阅,“哦,我知道了。是军区转伤员,临时占用了这两个铺位。你们的情况我记下了,等一下,我再给你们协调其他铺位。”
周杰点点头,转身往回走。文清见他过来,急忙起身:“怎么样?”
周杰把票根放回口袋:“车上的工作人员说,10、12铺是临时给伤员安排的,他们正在给我们协调其他铺位。”
受伤的军人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同志,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文清摆摆手:“同志,没关系。”
两人正说着,乘务员推着一辆小推车来到三号包厢,车上放着两床铺盖卷和两个枕头。
“同志,这是给你们新安排的铺位,在6号包厢,上下铺23、24。”乘务员一边说,一边递过两张临时票根,“你们跟我来吧”
文清接过票根,点头致谢:“谢谢同志。”
周杰和文清拿起行李,跟着乘务员往6号包厢走去。
穿过两节车厢,来到 6 号包厢,周杰推开门,里面有一位男子和一位老人,青年男子在上铺,老人在下铺。老人手里拿着一本《农业机械修理手册》,见他们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
“同志,这是你们的铺位, 23 是上铺,24是下铺 ,不要弄错了。”乘务员提醒道。
文清把背包放到下铺,周杰把水壶放到行李架上。
“同志,有热水吗?”文清问。
乘务员指了指车厢尽头:“那边有茶炉,开水随时都有。”
“谢谢同志。”文清微微一笑。
乘务员走后,包厢里只剩车轮与铁轨的哐当声。
老人合上书,冲两人和气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