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错人了。”萧式打断他。
原地大声嚷嚷,是生怕不能制造恐慌引发大骚乱,好让他趁机逃跑吗?
这人真该庆幸,他不准备跑。
说着,他翻身下马,拿出一块腰牌给士兵首领。
士兵首领一看,立即躬身行礼,“下官拜见这位诛武司的大人!”
“请问大人有何吩咐?”
壮硕男子顿时看傻眼了,反应不过来。
莫非他真认错人了?
人群那边,己乱成一片,有吵闹哭喊声传来。
萧式对士兵首领道:“赶快整顿好秩序。”
士兵首领松了口气,见壮硕男子没有反应,便连忙领命而去。
这时,一个人撩开车帘,探头不悦道:“郝耀,你在磨蹭什么呢?”
他面白无须,且声音极为尖细。
萧式明白过来,这人便是徐公公。
名叫郝耀的壮硕男子立即道:“回公公,小的瞧见一人。”
“此人模样……”他犹豫不决道,“有些像那个姓萧的通缉犯。”
徐公公一愣,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
看见萧式,他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你这对招子是瞎了不成?!此人分明就是那个凶徒,你不快让他们把他抓住!”
郝耀面露难色道:“公公,他是诛武司的人,应是我们认错了……”
徐公公听得一惊,“诛武司?”
郝耀道:“没错,小的方才亲眼所见。”
徐公公眼中精光一闪,面露不屑之色。
“他是诛武司的人又如何?”
“这诛武司什么人都收,估计这凶徒便是钻了空子蒙混进去的。”
“不过这小子倒也有几分本事,若是能……”
他命令道,“你去把那小子叫过来。”
说罢,他重新坐回了马车里。
郝耀完全听糊涂了,“到底是不是啊?”
虽然不解,他还是下车去叫萧式。
“徐公公要见你。”
不远处,将他们的对话完全听到的萧式也有些好奇。
这个徐公公看起来坚信他就是那个通缉犯,完全没怀疑认错人。
但在得知身份后,却也并不打算立即抓他。
说是忌惮诛武司也不像。
对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诛武司他不在意,那当朝宰相总能镇住他吧。
萧式把两匹马交给郝耀,“看好。”
郝耀摸不着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也只能接过,交给马车夫。
萧式刚一进到车厢里,就隐隐闻到某种尿骚味。
徐公公丢给他一张纸。
他接过一看,是张通缉令。
上面写着他名姓、长相描述,以及所犯之罪,旁边画着他的头像。
也不知道这徐公公从哪找的画师,画得居然还挺像。
难怪他坚信不疑,没有一点怀疑认错人。
徐公公翘着兰花指,从小茶几上的瓷盘上拿起一块米黄糕点。
用手帕在下方托着,轻轻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咽下。
然后慢悠悠地开口。
“萧式,你也不想暴露身份,让诛武司知道你是通缉犯吧?”
“只要咱家把此案上报刑部,要求下发全国通缉令——”
“届时你不但现在诛武使身份不保,大吉将再无你容身之地!”
萧式明白了。
原来是打算以这件事为把柄来威胁他。
威胁他,自然就代表着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难怪没有喊人来抓他。
那这人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这人是听到他是诛武司的人才改变主意。
莫非是想利用他这个身份行某种便利?
萧式没有急着搬出方靖泽。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筐里,有时候利用也未必不能变为合作。
他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徐公公笑眯眯地看着他,把手上剩下的半块糕点递给他。
萧式看得莫名其妙,没有接。
徐公公继续道:“咱家心善,只要你跟了咱家,咱家日后定会待你不薄。”
萧式总算是明白了。
这个太监居然想拉他去当太监!
如此荒诞可笑的话,萧式几乎要被逗乐了。
“相比于当个太监,我还是觉得当个通缉犯更好。”
他一把撕碎通缉令,冷笑道:“你尽管去……”
“看来你还是个雏。”徐公公眉开眼笑地打断他。
他看向萧式某处,目光中带着某种热切渴望,来回徘徊。
“咱家怎舍得让你没了宝贝呢。”
“咱家还想要你好好疼爱咱家呢。”
说着,他忍不住伸手去抓。
至此,萧式终于明白了这个死太监的目的。
他脸色剧变,急忙起身后退。
却不慎脑袋撞到车厢顶部。
此刻,他只觉车厢中的空气都像是被污染了。
那股尿骚味仿佛被加强了百倍,令人窒息作呕。
他再也忍不住屏息跳了下去。
徐公公追着探出头,舔着嘴唇,脸上带着兴奋的笑。
“别怕,咱家一定会让你喜欢上的!”
萧式竭力用理智压下恶心反胃,以及汹涌的杀意。
“这些话你留着去和方大人说!”
现在地位还不够,暂时不能杀。
待他回京之时,便是这阉人身死之日!
徐公公不禁愣住,惊疑不定道:“方宰相?”
萧式道:“此次离京,我是奉方大人之令执行任务。”
“你若有异议,尽管找他去!”
说完,他牵过两匹马就走。
身后,徐公公像是被震住了,并没有让人拦他。
萧式感觉很不爽。
狐假虎威,终究还是借了他人之势。
终有一日,他会成为那只虎!
士兵们己经勉强整顿好秩序。
却还有一部分人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像是在围观着什么。
隐有哭声传来。
萧式西处张望,却并没有找到唐禾花。
难道出了什么事?
他走过去。
人群并没有靠得很紧,比较松散。
他站在外面,透过间隙,一眼就看清楚里面情景。
只见最中间,一个妇人正跪坐在一具不样的尸体旁边泣不成声。
“孩他爹……你怎么就丢下我去了啊!你醒醒啊……”
“哇哇哇……”
唐禾花站在她旁边,怀中抱着一个襁褓,手忙脚乱地哄着襁褓中的婴孩。
女子哀泣声与婴孩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刺激着人的耳膜。
萧式盯着这一幕,目光冰冷。
勉强压下的杀心,再沸腾而起,势不可挡——
该死的阉人,他今日非杀不可!
管他什么后果,全国通缉就通缉!
大不了跑蛮夷那边去混!
一念至此,他终于感觉念头通达,天地清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