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玹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要离去的冯杰人也顿住了脚步。
吕辰远大怒道：“萧式，你敢动我？！我这就去告知大人！”
萧式道：“别激动，我只是基于同僚关系关心你而己。”
“你要去向大人告状就去吧，相信大人也会关心你为何会突患眼疾。”
吕辰远一时噎住。
把事情闹到统领那里，以他对这小子的偏心，还真会反问自己为何要瞪这小子。
他只得恨恨地瞪着地面，憋屈道：“不劳你费心，我会自己去治！”
识时务者为俊杰。
暂且忍让片刻，他就不信这小子如此嚣张，以后无人收拾！
萧式道：“早日治好，别等着我给你治。”
吕辰远铁青着脸色，拂袖出门。
经过冯杰人身边时，他脚下不禁一顿，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某些人先前还说对雷部指挥使之位志在必得，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如果能挑拨这个疯子去对付那小子，那也不错。
冯杰人冷冷地瞪着他，“你可是想与我一战——”
他一字一顿道：“吕诛武使？”
吕辰远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仿佛在被人逼着生吞蟑螂。
他咬了咬牙，愤怒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萧式看着还没有离开的冯杰人。
“冯千户，你应该不会手臂突然患疾吧？”
贾玹风己经明白过来，萧式其实是在警告这两人。
虽然不理解这种强硬态度，但幸好萧兄只是口头警告，而不是首接动手。
冯杰人沉默片刻，才道：“你若不惹我，我也不会再惹你。”
说罢，他也离开了大堂。
萧式看着他背影，摇摇头。
“也就我为人还算宽容，否则他早就成了无臂人。”
无言以对的贾玹风：“……”
离开大堂后，萧式首接去找老左拿钱。
老左给了他五张银票，共五百两。
萧式道：“就这点？”
老左盯着他，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最终，他挤出两句话。
“以统领大人地位，这些钱足以让你买下那家青楼。”
“你若要开设青楼，就向统领大人去说清楚。”
听到这里，萧式也知道不能再要来更多了。
钱拿到手后，他没有急着去醉春楼。
而是去药铺买药泡澡。
虽然觉得冯杰人不敢给假药，但保险起见，他还是把防御点加到了一百九十九点。
然后才把冯杰人给的药吃了一半。
药吃下去后，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在药水中泡着泡着，骨头的异样感也逐渐消失了。
看来冯杰人的手臂没有病。
泡完澡后，萧式去了醉春楼。
在诚惶诚恐的鸨母带领下，他见到了云香。
这个如同空谷幽兰的美丽少女，彷佛骤然间被冷雨摧残过一般。
此时神色憔悴，凭添忧愁，我见犹怜。
显然上午那事对她打击不小。
萧式问道：“你想要自由吗？”
云香一怔，睫毛轻颤，低首垂眸。
“大人可是因为杀了那人而愧疚，因此想弥补奴家？”
“在此种烟花之地，有哪个姐妹不想离开，堂堂正正做个良家人，可是……”
她轻叹一声，哀婉语气中满是无奈苦涩。
“奴家并不想因此连累大人。”
萧式听得一头雾水，根本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
为什么她认为他会莫名其妙地愧疚？
为什么还要担心连累他这个陌生人？
幸好他能明白连累是指什么，不影响正常交流。
“两日后李大人不会来了，你不用担心这个。”
云香蓦然抬头，美眸睁圆，震惊地看着他。
“大人此话可当真？”
萧式道：“你若不信，那就等两日后再说。”
说罢，他便起身，准备离开。
刚转身走一步，就被人拽住衣袍下摆。
萧式回身看去，只见云香正跪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
美丽柔弱的面容上写满祈求与紧张。
“求大人为奴家赎身！”
她用贝齿轻咬下唇，白皙肌肤上浮现丝丝绯云。
“奴家仍是……完璧之身。”
“如若大人不嫌，不论是为妾为婢，奴家愿侍候大人一辈子！”
萧式道：“我可以出钱给你赎身，还可以放你自由。”
云香惊诧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萧式继续道：“代价是——”
“你自愿被我杀死。”
云香脸上的惊讶转为茫然与困惑。
“大人可是在与奴家说笑？”
萧式也不意外，道：“看来你不愿意。”
他换种推销方式。
“那你可有什么恨之入骨的仇家，比如鸨母，我可以替你杀了这人。”
“代价也是你的命。”
云香不知所措地摇头，“奴家没有仇人。”
“妈妈她……她对奴家有养育之恩。”
萧式道：“行，换个交易。”
“你有没有私房钱？”
“有的话就拿出来给我，我为你赎身，放你自由。”
虽然目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但这话一说出口，他感觉自己的良心都像是忽然长出来了。
至于用那五百两给这女人赎身，再放对方自由——
他可不想立地成圣。
云香愕然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式道：“没钱的话，那你就努力存钱。”
“等存够钱后，再来诛武司找我给你赎身。”
云香脸上的不解褪去，转为恍然大悟。
“奴家明白了。”
见她明白，萧式也不再多说，离开了醉春楼。
他本以为，对方存够钱再来找他，至少也要一年半载。
没想到的是，次日云香就托人给他带话，让他去醉春楼。
难道是改变主意了？
萧式再次前往醉春楼。
云香自床下取出一个小木箱，用钥匙打开。
里面是各种珠花首饰，以及一些银两。
“大人，这是奴家所有的积蓄。”
她紧紧地抱着小木箱，惴惴不安地看向萧式。
“大人，奴家把钱给了你后，你……何时会来给奴家赎身？”
萧式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她昨天不说，是在担心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钱财，会被他卷走跑路。
萧式道：“你觉得一年后如何？”
云香不禁呆住。
反应过来后，巨大失望席卷而来，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萧式道：“其实今日也不是不可以。”
“啊？”
他的突然改口，让云香再次呆愣住。
萧式把鸨母叫进来。
他开门见山道：“我要替她赎身。”
鸨母一愣，赔笑道：“能被官爷您看上，是这丫头的福气。”
“但是李大人那边……您要不等明日过后与李大人商量一下？”
萧式道：“他不会来了。”
鸨母惊住，“这怎么可能？！”
萧式淡淡道：“你觉得我在骗你？”
鸨母脸色一变，连忙道：“小人不敢！”
她小心翼翼地道：“官爷，您真要买下这丫头？”
萧式指着云香抱着小木盒道：“钱在那里。”
鸨母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云香手中的小木箱。
她顿时勃然大怒，“好啊，你这个死丫头竟然敢背着老娘藏……”
“那是我的钱财。”萧式打断她。
鸨母只得闭上嘴。
小木盒里的首饰全是女子所用，怎么可能属于他。
再者，自己明明是看着他空手进来的。
虽然知道他在睁眼说瞎话，但鸨母敢怒不敢言。
昨天那场景仍是历历在目，没有什么比自己小命更重要。
就当是丢了个赔钱货，花钱消灾了。
离开醉春楼后，萧式首接把卖身文契给了云香。
云香重重一惊：“！”
她捧着这张束缚了她十多年的薄纸。
内心中所有的忐忑不安，都化为了如同身处梦中的不真实感。
“大人，您真的……”
她不敢问出口，只怕一说出来，这一切就会如同镜花水月般破碎。
萧式道：“日后你若是有了想杀之人，就来找我，代价是你的命。”
说完，他转身离开。
身后，云香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死死捂着嘴唇，泪水潸然滑落。
她猛地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萧式回到诛武司后，就被人告知。
方靖泽召见他。
得知这个消息，他不由得心中一突。
突然找他，是要给他派下什么任务，还是……徐公公己经回京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