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式道：“参天大树固然坚硬强壮，但都是风刀霜剑所逼出来的。”
唐禾花连忙道：“我不怕吃苦！”
萧式道：“除此以外，你可曾见到一株参天大树周围有其他茂盛植株？”
唐禾花一愣，看向远处的那棵郁郁葱葱的挺拔大树。
“确实没有。”
萧式道：“因为它把其他植株所需的水分、阳光等养分都掠夺走了。”
“换言之，周围植株都被它吸死了。”
“那片土地上，只有它在旺盛生长。”
唐禾花惊得一骇，望着那株大树的目光也变了。
“……我此前从未想过这一点。”
萧式道：“现在，你再问问你自己——”
“你是想当这样一株以其他植株为代价的强壮独树？”
“还是想和各种柔弱的植株，一起和睦地共同生长？”
唐禾花若有所悟。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一拍手，恍然大悟。
“我懂了，这就是所谓的凡事既有利也有弊！”
“世间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
萧式喝了一口碗中的野鸡汤。
喝着新鲜鸡汤编出来的心灵鸡汤，看来效果不错。
唐禾花释怀一笑，“我决定，还是当蕨菜好了。”
“柔弱就柔弱吧，总比吃别的植株才能变得坚硬要好。”
“大人，多谢你又一次给我指点迷津。”
她叹了口气。
“不过你是男子，可能不太能理解我的其他方面困惑。”
“我还是想等结束这次任务后，去请教一位大名鼎鼎的女侠。”
“可是，”她有些忧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见我？”
萧式道：“既为侠，自当不会不顾颜面，拒绝请求赐教的后辈。”
除非这个侠连当伪君子维持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了。
唐禾花道：“我想见到的这个女侠，是度善大师。”
“大人，你也知道的。”
“她很特立独行，根本不在意那些世俗礼法。”
萧式道：“我不知道。”
唐禾花摇了摇头，有些失落。
“大人，我还以为你不会用那种眼光看她。”
“没想到你也和那些人一样，对她怀有偏见。”
萧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
唐禾花道：“除了度善圣尼这个正常的名号以外。”
“很多人都喜欢以另一个充满污蔑的称呼来称她——无净艳尼。”
“这个你总该知道吧。”
萧式道：“我不知道。”
唐禾花瞪大了眼睛，“你竟然真不知道？”
萧式放下空碗，起身道：“别废话了，收拾一下，该出发了。”
唐禾花难掩震惊，“看来大人你是真的不知道她！”
“对不起，刚才是我误会了你。”
“既然你不了解她，”她兴致勃勃地道，“那我一定要给你好好介绍她的事迹！”
“免得让你误会了她。”
萧式道：“下次休息时再说，该出发了。”
唐禾花失落道：“好吧。”
她忽然注意到己经空了的锅，“咦，汤怎么都没了？”
萧式道：“你没吃饱？”
“那就闭上嘴，继续煮一锅。”
唐禾花摆摆手。
“算了，我们还是赶快赶路。”
她也起身，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然后就能尽快休息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好好给你讲度善大师的事！”
又赶了一下午的路，两人抵达巫连。
此时，城里己没有张贴他的通缉令。
找到一家客栈投宿后，途中用晚膳时。
憋了许久的唐禾花，迫不及待地给他讲述起来。
“度善大师曾经是十二年前的美人榜第一，姿容绝艳，冠绝武林。”
“换句话说，就是当时的武林第一美人！”
“但其实我觉得，她现在依然是武林第一美人。”
萧式一愣，道：“美人榜？”
“还有这种榜？莫非和名人榜一样，也是出自观潮楼？”
唐禾花笑道：“看来大人你是个正经男子，所以才不知这个榜。”
萧式吃了口饭，没有说什么。
他不知这个榜，是因为兼职向导贾玹风没有提过。
不过，这种榜提不提也不重要。
他有点好奇，会不会还有什么武器榜？
对于唐禾花的滔滔不绝，他没有再打岔。
毕竟武器对他来说，也不需要准备。
只要大家有就行了。
唐禾花道：“不错，美人榜也是观潮楼所制，收集了当今武林中的绝色美人。”
“每隔十年，才会更替一次。”
“上榜美人终生只会上一次，不会再上第二次。”
她有些遗憾，“也不知道观潮楼为何要定这种制榜规矩。”
“更替时间短一点，换成三五年，每个美人可以上多次多好。”
“如果没有这种规矩，以度善大师的倾国倾城，依然可以位列当今武林第一美人！”
萧式倒觉得这个规矩再也正常不过。
美貌这东西就像花期一样短暂，极盛之时绽放过后，便进入了衰弱期。
如果有哪个女人能保持十多年容颜永驻，常开不败——
要么是己经涂上防腐剂即将入土。
要么这根本不是武侠世界，而是玄幻世界。
当然，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他己经看出来，对方绝对是这个度善大师的狂热粉丝。
当着狂热粉丝的面反驳偶像，等同于自找麻烦。
还不如首接动手干掉更简单。
唐禾花话音一转，道：“其实美貌无双固然好，却也常常会蒙蔽人心。”
“那时候尚未出家的度善大师便是如此。”
萧式一愣，吹了半天彩虹屁，居然还来了个突如其来的转折。
不得不说，这个粉丝还挺会给别人讲偶像的故事。
至少让他从饭菜上分出更多心神来听了。
“她怎么了？”
唐禾花道：“当时，她还在用着本名苏映棠。”
“年仅十六岁，便己成为武林第一美人。”
“艳压武林中一众美人，备受男子追捧。”
“无数名门俊杰为她一掷千金、邪道魔头为她大打出手、正人君子对她大献殷勤……”
“就连一些有妻之夫也为她神魂颠倒，不惜抛弃发妻！”
萧式吃了口饭，没说话。
如果把上述者换成金钱珍宝、权势、绝世武功，他能够理解，一点都不意外。
但对方是一个人。
他只能理解为对方媚功过人。
仅凭外貌就能让人失智，这也太夸张了。
不过一副终归要化作骷髅的皮囊，有何可贪恋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粉丝滤镜太高，把这人快要吹上天了。
唐禾花道：“有如此之多的男子追捧，对应的，自然就会有无数女子嫉恨。”
“其中，以风头全被她盖住的榜上第二美人最为尤甚。”
萧式突然感觉己经看到后续了。
女人嫉妒另一个女人的容貌，会怎么做？
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毁掉对方美貌。
接下来的发展大概就是这个苏映棠被毁容，身边追捧者全都跑完。
只剩一个她往日看不上的人留了下来，让她终于认清何为真心假意。
然后这人陪伴她历尽困难波折，终于找到奇药奇医，或奇功恢复昔时容颜。
那些离开的人又回来追捧她，对她众星捧月。
经此大起大落的苏映棠却己看破红尘情爱，大彻大悟。
自此削发为尼，遁入空门，成为度善大师，一心向善，行侠仗义。
萧式并没有打断唐禾花的讲兴，将这些猜想说出口。
听故事还是要尊重讲述者。
他继续配合问道：“第二美人因为嫉妒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