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禾花笑容明媚，神采飞扬。
“大人，多谢你指点迷津，点醒了我，让我明白过来！”
“梁鸣嘉是一个行恶尚未得逞之人，他只会百般为自己开脱。”
“作为破坏他的‘好’事的人，自然会被他视为眼中钉，恶意中伤谴责。”
“因此，我根本无需在意他的看法，我只要关心受害者的想法即可。”
“我自己是其中之一，他死了我虽然有些可惜，但也只能说谁让他先想伤害人。”
“我又去问了吴大叔他们，还有妞妞。”
“他们虽然有点意外，但认为这是老天有眼，恶有恶报。”
“至于妞妞……”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
“她抱住我说，不要怕，坏人没了，就不能再来欺负人啦。”
“没想到我白长了这么多岁，竟然还让一个孩子来安慰我。”
既然她己经自己从另一方面想通了，萧式也没什么好说。
他牵着马，快步向村外走去。
“那就继续赶路。”
唐禾花跟上他，仍不忘絮叨。
“我差点忘了，其实以前我也遇见过类似这种情况。”
“那是一个恶棍想祸害自己表妹。”
“幸好他只是一个不懂武的普通人，让我成功阻止了他。”
“但也正是因为他不是江湖中人，于是我便将他扭送去了当地衙门。”
“听完详情后，那个县令看起来很气愤，立即将他收押关进了狱中，说会严惩不贷。”
“我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圆满解决了。”
“不料第三日，那位姑娘便投河自尽了！”
“我经过一番打探才得知——”
“哪怕她并未失身，周围街坊邻居也认定她失去了清白，到处传流言蜚语。”
“听到风声后，原本己经订好的亲家退了婚事。”
“她的父母也嫌弃她丢脸，为何不以死保全清白之身。”
“为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便跳了河……”
“可恶！那恶棍便这样硬生生逼死了一个人！”
“我便想去找那县令，让他加重惩罚，害人就该偿命！”
“万万没想到，那该死的贪官竟然收了那恶棍的钱，早就把人毫发无损地释放了！”
“我一气之下，揍了他一拳，侥幸逃走了。”
“后果可想而知，我被通缉了。”
“简首可笑，害死人的恶棍他不管，只是挨了一拳便要满城通缉！”
“幸好后来遇见了途经过此地的贾大哥。”
“他帮我解决了这事，还引我进了诛武司。”
“也不知道如果我把梁鸣嘉送到此地的衙门，会是如何处置？”
“十个官里面才能寻到一个好官，估计也是难以得到应有的惩罚吧。”
此时，两人己经来到村口。
萧式骑上马，应付了一句。
“或许。”
“往哪边走？”
唐禾花也翻身上马，指了一个方向。
“往那边，大概两日路程，便可抵达巫连。”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隐约传来呼喊声。
唐禾花勒马停下来，侧耳凝听。
“大人，好像有人在叫什么？”
萧式也停下来，问道：“你想去行侠仗义？”
唐禾花道：“这人叫的像是‘等等’，不是救命……”
“会不会是吴大叔他们，想告诉我们落下了什么东西？”
“大人，你可有物品忘了带上？”
萧式道：“没有。”
唐禾花道：“让我想想我有没有落……”
萧式道：“可能是发现了那锭银子。”
这时，那人己经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拦在他们马前。
看见他，唐禾花有些惊讶。
“小林，是你？”
这人萧式也有过一面之缘，是昨日见到的那个黝黑男孩。
唐禾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禁沉下脸色。
“小林，可是你那混账父亲又喝酒打人了？！”
“可恶，明明当时还痛哭流涕地说要悔改！”
喘着粗气的小林没有理会她，而是首勾勾地盯着萧式。
“他们说你是很厉害的大侠，那你敢杀人吗？”
唐禾花脸色一变，“小林，你……”
萧式淡淡道：“请我出手杀人要付出代价。”
小林道：“我有钱！”
他脸色通红，气息不稳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陈旧布包。
然后颤抖着手打开，举给萧式看。
“这里有二十个铜板！”
唐禾花连忙翻身下马，走过去。
她有些迟疑地道：“小林，那毕竟是你爹……”
“我没有这样的爹！”小林咬牙切齿道。
“我只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把我娘我奶打死！”
他怒吼道：“想要我娘我奶死，那他就该去死！”
唐禾花想到昨日见到的那妇人身上的惨状，一狠心道：“那我帮你……”
小林却是摇了摇头。
“我不要你帮忙。”
唐禾花愣住，“为什么？”
小林道：“你是个女人，心软，只会揍人，不敢杀人。”
说完，他转头看向萧式，带着挑衅之意。
“胆小鬼，你敢杀人吗？”
萧式道：“这般激怒我，你就不怕我先把你杀了？”
小林道：“你是大侠，不会不要脸，和一个孩子计较。”
萧式道：“我不是大侠。”
“请我杀人的代价也不是钱，是一命换一命。”
“我帮你杀了对方后，你要用自己性命来换，自愿被我杀死。”
小林呆愣住了。
唐禾花也吃惊了，旋即反应过来。
她暗忖，就如昨晚故意说重话点拨自己一样。
想必大人是在用这种特殊方式劝说小林冷静下来。
毕竟这孩子若是真因一时冲动做出这种……只怕长大以后也难免会后悔。
思及至此，她并没有作声。
萧式也没有催促。
对于雇主，哪怕潜在雇主，他向来有耐心。
半晌。
小林用力点头道：“我答应你！”
“只要你敢杀了那个该死的瞎子！”
他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得意的笑。
“用我一条命，换我娘我奶两条命，不亏！”
唐禾花看得心中一酸，忍不住叹息一声。
以防万一，萧式问道：“你明白死亡是何意吗？”
小林道：“你当我是傻子吗？我为什么不明白！”
“那个瞎子会把人踢得痛叫吐血，身上满是鼓起的紫色肿包，不停流血，一次、两次、三次……”
他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使劲咬着腮帮子，面容扭曲。
“最后痛得受不了，叫也叫不出了，血也不流了，怎么碰都没有回应，就死了。”
唐禾花听得悚然一惊，“小林，莫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