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玄渊笑了，笑声被风撕得细碎，“我想让它们合二为一。”他忽然将阴盘抛向空中，“母亲说，阴阳本是同源，是世人硬分了正邪。今日，我便要让这双盘，回到最初的模样。”
阴盘在空中旋转，骨片纷纷嵌入盘身的凹槽，发出清越的鸣响。阳盘在沈清禾手中剧烈震颤，竟挣脱她的掌心，与阴盘在崖顶相拥——双盘合璧的刹那，万丈光芒刺破西漠的夜，光芒中浮现出灵汐与墨渊的虚影，他们并肩站在锁魂城头，流霜剑与流云剑交击的火花，竟与此刻的光一模一样。
“是‘归元阵’！”行止眼中闪过震惊，“灵汐真人留下的不是封印之法，是……和解之阵！”
光芒中，玄渊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他朝着灵汐的虚影伸出手，却在触到的前一刻化作点点光屑，融入双盘之中。最后消散时，他的声音带着释然：“母亲，我不恨了。”
双盘彻底融合，化作块通体莹白的玉，玉上的阴阳鱼缓缓旋转，将西漠的魔气一点点净化。沈清禾伸手接住玉盘，指尖传来温润的暖意，竟与淬火心的气息完美相融。
“结束了。”行止走到她身边，玄色道袍上沾着的岩浆灰己被光净化，露出干净的云纹，“三百年的恩怨，终于在我们手中和解。”
沈清禾望着崖下渐渐复苏的草木，忽然发现黑石缝中冒出株嫩绿的云心草，草叶上的露珠映着她与行止的身影，像极了灵汐手札里画的那幅“月下双剑图”。
回程的路上，行止忽然从乾坤袋里取出个锦囊，里面装着片压干的沙枣花：“在月牙泉捡的，想着……或许你会喜欢。”
沈清禾接过锦囊，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忽然想起灵汐帕子上的那句“霜剑映月时”——此刻流霜剑的剑穗正缠着流云剑的流苏，在夕阳下织成金红交辉的网，网住了漫天的霞光，也网住了三百年未了的温柔。
行云观的银杏又抽出新芽时，沈清禾将合二为一的太极图供奉在三清殿。观主望着图上流转的光，忽然笑道：“灵汐当年说，这图需等‘霜华与云流同辉’时才能归元，原来指的是你们。”
沈清禾与行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窗外的云岫峰顶着新雪，像极了三百年前灵汐藏玉时的模样，只是这一次，峰下的静院有了等待的灯火，有了并肩的身影，有了未完待续的故事。
行云观的春来得蹊跷，前一夜还是料峭寒风卷着残雪，晨起推窗时，竟见静院的墙根冒出成片云心草，嫩碧的叶尖顶着银亮的露，风过时漾起细碎的光，像打翻了星辰匣子。
沈清禾蹲在草边翻检灵汐手札，泛黄的纸页被晨露浸得微潮，上面“云心草需以同心露浇灌”的字迹忽然洇开，墨痕在纸上漫成株完整的草，草叶间浮着行小字：“墨渊曾言，此草三百年一结果，食之可忆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