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范增的审视：孺子，还是鬼才？
我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亚父范增。
这位老人几乎每天都会拄着拐杖，在龙且的陪同下，不远不近地观察着我的工程营。
他亲眼看到了那些降卒如何从行尸走肉，变成了眼中冒火的“工分狂人”。
他亲眼看到了那些匪夷所思的“独轮车”如何让运输效率倍增。
他也亲眼看到了军械工坊里，那如同变戏法一般的“流水线作业”。
龙且跟在范增身后，挠着头，满脸不解：“亚父，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又是给降卒酒喝，又是让他们推着个破车子，兵器是造了不少，可总觉得……不像是打仗的样子。”
范增没有说话，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停下脚步，看着远处高台上，正在给工分优胜者颁发一碗“霸王醉”的我，缓缓开口，声音沙哑：“龙且，你看他，像什么？”
“像什么？”龙且想了想，“像个管账的先生？或者……一个监工头子？”
“不。”范增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像一个……农夫。”
t“农夫？”龙且更糊涂了。
“对，一个精明到骨子里的老农。”范增的目光变得深邃，“他不像我们，把这二十万降卒看作是刀，是随时可以舍弃的工具。在他眼里，这些人，是田，是一片需要耕种、施肥、浇水，才能收获粮食的田地。”
“他给肉、给酒，是施肥。他发明独轮车，是改良农具。他搞那个什么‘工分制’，是告诉这片田地里的庄稼，谁长得快，谁就能先成熟，先被收割。”
范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敬畏。
“我们想的是如何用好一把刀，而他，想的是如何种好一片田。这片田一旦种好了，收获的，将不仅仅是粮食，还有能造出无数把刀的人心啊！”
龙且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也明白了亚父的意思。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只会搞些奇技淫巧的文公子，其所作所为，蕴含着他们从未接触过的道理。
“亚父，那……此子，究竟是好是坏？”龙且担忧地问。鸿门宴上，项牧可是实实在在地搅了局。
范增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不知道。他的出现，就像往一盘早己定下胜负的棋局里，扔进了一颗无法预测轨迹的石子。他到底是会砸乱我王的棋盘，还是……会帮我王砸死对面的棋手，老夫也看不透了。”
他转过身，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继续看吧。大王对他信任有加，我们……也只能继续看下去。”
范增不知道的是，他今天看到的，还只是开胃小菜。
一个更大的“惊喜”，我早己为他和项羽准备好了。半个月后，咸阳城的修复工程初具规模，驰道也己经向东铺设了百里。
我带着一本用竹简串联起来的“账本”，走进了项羽的中军大帐。
此时，项羽正在和范增、钟离眜等一众核心将领商议分封天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