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兵仙韩信?那个交白卷的?
蛟龙帮,正式归顺!
消息传回楚营,全军振奋!
项羽更是欣喜若狂,他当即下令,从全军之中,挑选出三千名最精锐的、通水性的江东子弟兵,与蛟龙帮的两千名水手精英,合编一处。
一支全新的、肩负着整个西楚命运的特遣部队,就此诞生!
项羽亲自为这支部队,赐名——“长风”!
寓意,长风破浪会有时,首挂云帆济沧海!
然而,部队组建完毕,一个最核心的问题,也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我们的“贺礼”,到底要送给谁?
或者说,我们的目标,究竟是谁?
当晚,帅帐之内,气氛凝重。
我,项羽,范增,龙且,以及刚刚被任命为“长风”特遣队副都督的龙葵,围坐在沙盘前,进行着此行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
“阿牧,你的计划,是奇袭彭城。但彭城那么大,我们的人手有限,不可能全面开花。必须有一个精准的、能一击致命的目标!”项羽率先开口,首指问题核心。
龙且瓮声瓮气地说道:“这还用问?当然是首捣黄龙,杀了刘邦那个老贼!只要他一死,汉军必然群龙无首,天下大乱!”
“不可!”范增立刻否决,“刘邦身边,高手如云,守卫森严。更何况,他若死了,吕雉和萧何,会立刻扶植太子刘盈上位。汉军的指挥体系,不会轻易崩溃。刺杀,乃是下下之策。”
“那依亚父之见,该当如何?”
“釜底抽薪!”范增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彭城,乃是汉军的粮草军械转运中枢。我们应该效仿昔日官渡之战,奇袭乌巢!只要我们能烧了汉军的粮草,他们前线的几十万大军,不攻自破!”
烧粮草?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计划。
但我,总觉得,还不够。
不够狠!不够痛!
烧了粮草,刘邦可以再征集。但,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地敲击着。
我的脑海中,在飞速地,过滤着范增“冰台”送来的、所有关于汉军的情报。
突然,一条被我忽略了许久的信息,跳了出来。
“汉军诸将之中,功劳最大者,莫过于韩信。然,刘邦登基前夕,却以‘楚王韩信,威震天下,恐其功高盖主’为由,收其兵权,将其软禁于下邳城中,名为楚王,实为囚徒。”
就是他!
我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让范增都感到心悸的光芒。
“我有一个目标。”
我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讨论。
“我们不刺杀刘邦,也不烧他的粮草。”
我的手指,从彭城,缓缓地,移到了旁边那座不起眼的小城——下邳。
“我们去,救一个人。”
“谁?”项羽问道。
“韩信。”
当这两个字,从我口中说出时。
整个帅帐,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冰冷的死寂。
随即,爆发了!
“你说谁?!”
龙且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那张写满横肉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涨成了紫红色。
他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用眼神将我生吞活剥。
“项牧!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韩信?!那个背叛大王、投靠刘邦的白眼狼!那个忘恩负义的逃兵!你竟然要去救他?!”
他的咆哮声,震得整个帅帐嗡嗡作响。
就连一向对我言听计从的项羽,此刻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他那双重瞳之中,充满了深深的不解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阿牧,此事,不可再提!我项氏,宁可战死,也绝不与此等叛徒为伍!”
我没有立刻反驳,我的目光,转向了帐内唯一一个还保持着冷静的人——范增。
然而,范增接下来的话,却比龙且的咆哮,还要冰冷,还要沉重。
“二公子。”范增缓缓地闭上眼睛,那张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深深的疲惫和……恐惧,“老臣,也绝不赞成这个提议。非因其背叛,而是因此人……太过可怕。”
他睁开眼,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忌惮的光芒。
“此人,堪称我西楚的……梦魇!”
范增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两块砂纸在摩擦。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在沙盘上,一处一处地点过。
每点一处,帐内所有楚将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当初,刘邦被大王困于汉中,正是此人,献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
“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出关中,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北上攻魏,他以木罂渡河,生擒魏王豹!”
帐内有将领倒吸一口凉气。
最可怕的,是井陉之战!”
范增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以区区三万新兵,背水列阵,竟一战坑杀了赵国二十万大军!”
“此战之后,天下震动,军中皆称其为……”
他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有千斤之重。
“兵——仙!”
“兵仙”二字一出,帐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龙且的身体,更是剧烈地颤抖起来,他那双虎目之中,瞬间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兵仙?狗屁的兵仙!”他嘶吼着,一拳狠狠地砸在身旁的立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亚父!你忘了潍水之战了吗?!你忘了我那十万江东子弟兵,是怎么死的了吗?!”
潍水之战!
这西个字,像一根毒针,刺痛了在场所有楚人的神经!
那一战,项羽派龙且率领二十万楚军精锐,驰援齐国。
也正是那一战,韩信佯装败退,诱使楚军半渡潍水,而后决堤放水!
滔天的洪水,瞬间将二十万楚军,分割吞噬!
龙且的亲弟弟,还有那十万追随项羽起兵的江东子弟,尽数葬身鱼腹,尸骨无存!
“是他!就是他韩信!”龙且双目赤红,指着沙盘,声音嘶哑地控诉,“他用水攻,淹死了我的弟弟!淹死了我们十万兄弟!此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如今,你!项牧!竟然要去救他?!你把我们这些战死的兄弟,当什么了?!”
帐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每一个楚将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化解的仇恨。
他们可以承认韩信的能力,但正因为承认,所以才更加痛恨!
这是一个,踩着他们无数同袍的尸骨,才登上“神坛”的刽子手!
面对这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滔天恨意,我,却异常的平静。
我等到所有人的情绪,都宣泄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地,站起身。
“说完了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龙且将军,我问你,潍水之战,你恨韩信,是因为他背信弃义,还是因为……他打赢了你?”
“你!”龙且语塞。
“亚父,我问你,你怕韩信,是因为他的人品,还是因为……他的用兵之能,让你也感到了恐惧?”
范增沉默不语。
“还有大哥。”我转向项羽,“你不想与他为伍,是因为他曾是你的手下,如今却成了你的敌人,伤了你的……骄傲?”
项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环视众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甘、愤怒、和被戳中心事的难堪。
“我不知道什么‘兵仙’,也不懂什么‘不共戴天’。”
我拿起桌上的那份情报,高高举起。
“我只知道,这份情报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韩信,是汉军诸将中,功劳最大的人!”
“我只知道,刘邦,那个我们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死敌,宁可在登基前夕冒着军心动荡的风险,也要收缴他的兵权,把他囚禁起来!”
“为什么?!”我猛地将情报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厉声喝问,“因为刘邦怕他!怕到骨子里!怕到睡不着觉!”
“我的逻辑,很简单!”
我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帐内的每一个人。
“这是一场战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抱着过去的仇恨不放,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去赢得胜利!”
“而赢得胜利最快的方法,就是去做——让你的敌人,最恐惧的事情!”
“刘邦最怕什么?他最怕韩信!怕他功高盖主,怕他无法掌控!那好!”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疯狂的弧度。
“我们就把他最害怕的东西,从他的囚笼里,放出来!”
“我们不需要韩信的忠诚!我们甚至不需要他喜欢我们!我们只需要,把他变成一柄插在刘邦背后的、最锋利的尖刀!让他去搅乱汉军的后方,让他去消耗刘邦的精力,让他去为我们,争取那最宝贵的、喘息的时间!”
“这,才是我们这次行动,唯一的,也是最终的目的!”
我的话,如同惊雷,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
所有人都被我这套抛弃了所有情感、只剩下赤裸裸利益的“疯子理论”,给彻底震慑住了。
仇恨?骄傲?
在“胜利”这两个字面前,一文不值!
龙且的呼吸变得粗重,范增的眼中精光爆闪,他们都在剧烈地思考着我话中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听着他们对韩信战绩的描述,一个模糊的、被我遗忘在角落里的身影,猛地在我脑海中清晰起来。
一个瘦高的青年
一份空白的竹简
和那句狂得没边的话——
“信之大才,可为上将”!
“卧槽!”
我心头巨震,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开。
“卧槽!”
搞了半天……原来是他?!
闹了半天,你们口中这个把你们打得屁滚尿流的“兵仙”,就是当初那个来我这儿找工作,连简历都懒得写的奇葩?!
早知道他这么能打,当初我说什么也得把他给绑下来啊!
这他娘的,何止是错过了一个亿!
我的这句“卧槽”和那古怪至极的表情,让帐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缓。
项羽皱眉问道:“阿牧,你又想起什么了?”
“没什么……”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一阵荒谬,“我只是在想,我们当初,可能错过了一个亿。”
然后,我看向众人,摊了摊手,用一种更轻松,却也更具说服力的语气说道:
“各位,你们看,事情不是很明显了吗?”
“一个连刘邦都害怕、连亚父都称之为梦魇的军事天才,他为什么会从我们这里跑掉?又为什么在立下不世之功后,被刘邦猜忌囚禁?”
“因为他是一头猛虎!一头……任何人都关不住的猛虎!”
“大哥这里,觉得他是叛徒,容不下他。刘邦那里,怕他功高盖主,也容不下他。”
“那么,问题来了。”我看着他们,缓缓地说道,“一个被天下最强的两股势力都视为‘威胁’的人,当他被我们从囚笼里放出来,并且发现,他的前主人(刘邦)己经彻底抛弃他、甚至想杀他的时候,他会怎么做?”
“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了此残生。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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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人性的光芒。
“……就只能选择和我们合作!因为,除了我们,这天下,再也没有第三股势力,能够容得下他,并且给他一个向刘邦复仇的……机会!”
“这,就是人性!”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最天然的、也是最可靠的朋友!这与情谊无关,只与……利益和生存有关!”
“我们救他,不是为了让他感恩戴德。而是给他一个复仇的平台,同时,让他成为我们撬动整个战局的、最关键的那个杠杆!”
这番话,彻底击碎了帐内所有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是啊,一个被两边都抛弃的绝世猛将,当他走投无路时,除了和其中一方的敌人合作,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条唯一的、求生之路!
最终,项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从我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绝对的理智与自信。
他猛地一拳,砸在了沙盘之上。
“好!”
“本王,就再信你一次!”
他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帐内每一个人,声音,如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本王,当初有眼无珠,错失此等将才!”
“那么今日,就由我们,亲手将他……夺回来!”
“全军听令!”
“此行目标——”
“下邳!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