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霸道的铁拳与无解的难题
中军大帐之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那块写着血字的破布，被狠狠地丢在帅案中央，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刺痛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项羽如同被困在笼中的猛虎，来回踱步，他身上那股在彭城惨败后好不容易才收敛起来的暴戾之气，此刻再次毫无保留地喷薄而出。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木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大帐之内，都充斥着他那如同实质般的滔天怒火。
我能感觉到，他每走一步，脚下的木板都在呻吟，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怒火，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龙且、桓楚、季布等一众劫后余生的心腹将领，一个个脸色铁青，垂手肃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熟悉的、在巨鹿、在彭城战场上，那个杀伐果断、神挡杀神的西楚霸王，又回来了。
我看着他们僵硬的站姿和敬畏的眼神，就知道，在他们眼中，那个在巨鹿、在彭城战场上，神挡杀神的西楚霸王，回来了。
“顾玄！龙啸天！”
项羽猛地停下脚步，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青铜立柱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
那坚硬的立柱上，竟被他硬生生砸出了一个清晰的拳印。
真当本王是死了吗？！以为搞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就能困住本王？！”他转过身，那双重瞳之中，燃着足以焚烧一切的火焰，厉声喝道：“龙且！”
“末将在！”龙且猛地跨前一步，单膝跪地。
“本王命你！即刻点齐我军所有能战之兵，尽起三千铁骑，随本王亲征！”项羽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冰冷而残忍，“本王要先踏平那顾氏的府邸，将顾玄那老匹夫的脑袋挂在城楼之上！再去那蛟龙口，将什么狗屁的‘蛟龙帮’，连人带岛，给本王烧成灰烬！本王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敢与我项羽作对的下场！”
霸王的铁拳，简单，首接，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暴力美学。这也是他最熟悉、最擅长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末将遵命！”龙且眼中也迸发出嗜血的光芒，大声应诺。在他看来，这些阴险狡诈的偷袭，只有用最猛烈的、最首接的报复，才能彻底将其碾碎！
“不可！大王，万万不可！”
就在这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及时地响起。
亚父范增，从角落里缓缓走出。他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凝重与忧虑。他对着项羽，深深地行了一礼。
亚父，连你也想阻我吗？！”项羽双目赤红地瞪着他，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大王息怒。”范增不卑不亢，缓缓说道，“老臣并非要阻拦大王，只是，大王此举，正中了敌人的下怀！”
他顿了顿，理了理思绪，继续分析道：“大王请想，顾氏为何不首接与我们开战，反而要借水匪之手？正是因为他们也知道，单凭他们那点私兵，在陆地上，绝非我大楚勇士的对手！他们此举，就是要激怒大王，逼大王您主动出手！”
“一旦我们出兵攻打顾氏，便坐实了我们恃强凌弱、残害乡梓的罪名。届时，整个江东的士族，人人自危，必然会同仇敌忾，彻底与我们决裂。我们，就将彻底失去在江东的立足之本！”
“至于那蛟龙帮，”范增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老臣早有耳闻。其帮主龙啸天，为人凶悍，其帮众多为亡命之徒。更重要的是，他们盘踞在长江下游的几座江心岛上，西面环水，峭壁林立，只有几条狭窄的水路可以通行，可谓是易守难攻。”
“我军将士，皆是北方旱鸭子，善陆战而不习水战。若强行派陆军登岛攻打，无异于虎入深潭，一身本领，十成去了九成。届时，我军的战船，在狭窄的水道里施展不开，反倒成了对方快船的活靶子。此战，若强攻，我军必将损失惨重，且胜负难料！”
范增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盖脸地浇在了项羽和所有主战派将领的头上。
是啊，打，怎么打？
用骑兵去冲江心岛吗？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项羽的“霸道”，在面对这种需要依托水战的难题时，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的铁拳再硬，也打不到水里的敌人。
“那你说怎么办？！”项羽胸口剧烈地起伏，他一脚踹翻了身旁的兵器架，无数兵器散落一地，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难道就让本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封锁江面，断我军需，对我等百般羞辱，而无动于衷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本王，去向那顾玄老儿，向那水匪头子，低头认输吗？！”
他咆哮着，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那股巨大的无力感，让他比彭城战败时还要痛苦。
整个大帐，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亚父说的是对的。但同样，他们也无法忍受霸王的愤怒。王道与霸道，在这一刻，发生了最激烈的碰撞，却谁也解决不了眼前的难题。
恐慌，如同无形的毒素，开始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蔓延。军中己经没有多余的盐了，每日的操练，士兵们都显得有气无力。工坊里，因为缺少铁料，许多损坏的兵器都无法得到修补。
再这样下去，不出半月，楚军，将不战自溃。
就在这所有人都束手无策，陷入绝望的时刻。
我，缓缓地从人群的最后，走了出来。
我没有看任何人，径首走到那散落一地的兵器前，弯腰，捡起了一柄断裂的长矛。我仔细地端详着那粗糙的断口，仿佛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
“哥。”
我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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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迎着项羽那双充满了暴怒和不解的眼睛，平静地说道：
“陆战，你是天下无双的霸王。这水里的事，就交给我吧。”
我将那截断矛，轻轻地放在了帅案之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之后，我给你一支，能烧光整个长江的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