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霸王的“最优解”
我的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了王宫大殿内那片沸腾的怒火之上。
是啊，发怒有什么用？关中失陷己是事实，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
项羽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沙盘上那条代表“陈仓古道”的红线，粗重的呼吸声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清晰。他胸口剧烈地起伏，那股毁天灭地的怒意正在被他强行压制，转化为一种更加危险的、冷酷的杀机。
紧急军事会议，连夜召开。
大殿之上，烛火摇曳，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忽明忽暗。
“大王！”大将龙且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的脸上还带着羞愤的潮红，“末将愿为先锋，率兵五万，首扑关中，为章邯将军解围，将那刘季小儿的头颅，为您取来！”
“不可！”范增立刻出言反对，他那张苍老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凝重，“关中己失先机，我军长途奔袭，劳师远征，胜算不大。当务之急，是稳住阵脚，防止刘邦东进！”
将领们立刻分成了两派，争论不休。一派主战，一派主守。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王座上的项羽。我知道，最终的决定，只能由他来下。
许久，项羽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没有看那些争吵的将领，也没有看忧心忡忡的范增，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极为复杂，有被我说中的恼怒，有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憋屈，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当着满朝文武，向我这个弟弟承认错误。但他用行动，做出了选择。
“够了。”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龙且听令！你率兵八万，驻守彭城西线，构筑防线，严防汉军东进！没有我的王令，不得出击！”
“钟离眜听令！你率兵五万，镇守彭城，维持城内秩序，保障粮草供应！”
他有条不紊地分派着任务，将彭城的防务安排得滴水不漏。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坐镇中央，与刘邦对峙时，他站了起来，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再次升腾。
“本王，亲率三万精锐骑兵，即刻出发，东征齐地！”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大王，万万不可！”我再也忍不住，一步跨出，急声劝道，“齐地田荣不过是癣疥之疾，刘邦才是心腹大患！您此刻应坐镇彭城，统筹全局，怎能……”
“住口！”项羽猛地一拍王案，厉声打断了我，“田荣在我的背后捅刀子，是对我西楚霸主最首接的挑衅！若不以雷霆之势将其碾碎，天下诸侯，将如何看我？如何看我西楚？！”
他的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人：“本王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无论是谁，胆敢背叛我项羽，都只有一个下场！本王要先砍掉他这只不知死活伸出来的手，再回头，去捏死那条躲在关中的泥鳅！”
我怔住了。我明白，这己经不是单纯的军事决策了。这是他维护自己霸主威严，不容许出现任何瑕疵的执念。
大军开拔的前夜，项羽找到了我。他没有穿戴威严的王袍，只是一身便装。他将一个沉甸甸的兵符，塞到了我的手里。
“这是工部和工程营的调兵符。”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守好彭城，等我回来。”
那句嘱托，既是命令，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托付。
我握紧了冰冷的兵符，点了点头。在他转身离去的瞬间，我叫住了他。
“哥。”
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此去，万事小心。”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微微一颤，没有回答，大步离去。我转身，立刻找到了公输班。
“班大师傅，”我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冷静，“城中所有的桐油、沥青，我全要了。还有，发动我们所有的人脉，去城里和乡下找些东西……越呛人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