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浓雾里的尖叫像生锈的锯子，刮得耳膜生疼。
林渊感觉自己的手臂正在融化。那条苍白的触须被吞噬的瞬间，无数细碎的紫色光点顺着血管往上窜，所过之处，皮肤像被泼了硫酸，冒出滋滋的白烟。
【吞噬虚空噬能体（幼生期），获得能力“虚空抗性（初级）”，源种裂痕扩大至50%！警告：风属性能量与虚空能量冲突加剧，可能引发能量暴走！】
脑海里的警报声几乎要撕裂意识，林渊却死死咬着牙，任由两种能量在体内冲撞。他能清晰地“看”到源种的形态——原本的青色种子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紫色裂痕，金色的进化纹路在裂痕边缘艰难地闪烁，像濒死的星火。
“林渊！”柳如烟的风刃劈散了周围的触须，冲到他身边，指尖凝聚出淡青色的能量，试图压制他体内的暴动，“放弃！再吞下去你会炸开的！”
她的风属性能量刚触碰到林渊的皮肤，就被紫色的虚空能量弹开，震得她后退三步，面罩下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别碰我……”林渊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这是……我的事……”
他猛地转身，左手抓向另一条袭来的触须。这一次，他没有完全吞噬，而是用风属性能量包裹住虚空能量，像驯服野马一样，逼着两种能量在掌心旋转、交融。
青紫色的能量球在他掌心成型，时而膨胀，时而收缩，发出不稳定的嗡鸣。周围的噬能体似乎被这股能量吸引，从浓雾深处源源不断地涌来，苍白的触须在雾中织成一张巨网，将两人困在中央。
“你在干什么？！”柳如烟的风刃己经有些迟缓，连续作战让她的原能耗损严重，“这些噬能体杀不完！我们得撤出去！”
林渊没有撤退的意思。他能感觉到，每一次强行融合两种能量，源种的金色纹路就亮一分，虽然裂痕还在扩大，但那种濒临崩溃的感觉，竟然减轻了些许。
“它们怕这个……”他举起掌心的青紫色能量球，那些涌来的触须果然迟疑了，甚至在慢慢后退，“这是……它们的克星？”
柳如烟瞳孔骤缩：“你融合了虚空能量和风属性能量？”这在理论上根本不可能，两种能量的属性截然相反，相遇只会湮灭，绝无融合的可能。
“不是融合……”林渊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控制这颗能量球比想象中更费力，“是……平衡。”
就像走钢丝，哪边用力过猛都会摔下去。他必须精准地控制两种能量的比例，多一分则源种崩溃，少一分则能量消散。
“吼——！”
浓雾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不同于噬能体的尖叫，这声音带着一种碾压性的威压，让林渊的源种都跟着颤抖。
青紫色的能量球瞬间剧烈波动，差点失控。林渊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腕上，紫色的纹路己经蔓延到了手肘，像某种不祥的烙印。
“是母体！”柳如烟的脸色变得惨白，“噬能体的母体来了！快走！”
她拽着林渊的胳膊就往浓雾外冲，风刃在身后形成一道屏障，暂时挡住了涌来的触须。林渊被她拽着跑，掌心的能量球却死死不肯散去——他能感觉到，那个所谓的“母体”，蕴含着极其庞大的虚空能量，那是……突破的契机。
“不能走！”他反握住柳如烟的手，掌心的能量球在雾中划出一道青紫色的轨迹，“杀了母体，这些噬能体就会溃散！”
“你疯了吗？！”柳如烟甩开他的手，声音因愤怒而发颤，“母体至少是S级的虚空能量体！你现在源种都快碎了，去了就是送死！”
“我有办法……”林渊的目光锁定浓雾深处，那里有一个模糊的黑影在蠕动，庞大的能量波动像心跳一样，每一次起伏都让地面震颤，“相信我。”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柳如烟看着他手腕上蔓延的紫色纹路，突然想起母亲实验室里那些失控的实验体——他们也是这样，在能量的诱惑下一步步走向毁灭。
可她偏偏从林渊的眼睛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不是贪婪，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最多三分钟！”柳如烟咬碎了牙，风属性能量提升到极致，周身的气流形成一道旋转的风暴，“三分钟后不管成不成，必须撤！”
“足够了。”林渊笑了，掌心的青紫色能量球猛地掷出，像一颗小型炸弹，在触须群中炸开。
滋滋——
紫色的雾气被能量球撕裂出一道口子，触须碰到青紫色的光芒就像冰雪遇火，瞬间消融。母体的咆哮变得更加愤怒，庞大的黑影在雾中加速蠕动，带起的腥风差点掀翻柳如烟的风暴。
“就是现在！”林渊借着能量球炸开的间隙，风属性能量在脚下形成气流垫，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黑影。
越靠近母体，源种的刺痛就越剧烈。他能清晰地看到，那根本不是什么生物，而是一团凝聚到极致的虚空能量，核心处有一颗跳动的紫色晶体，无数触须就是从那里延伸出来的。
【检测到S级虚空母体能量核心，吞噬成功率17%，失败将导致源种彻底崩溃】
17%的成功率。
林渊却毫不犹豫地伸出了左手。
暗红色的纹路与紫色晶体的光芒交织，形成诡异的共鸣。他没有像刚才那样强行吞噬，而是将掌心的青紫色能量球轻轻贴在晶体上——这一次，他要做的不是吞噬，是引导。
引导母体的虚空能量，顺着自己的能量通道流动，在经过源种时，用金色的进化纹路过滤、转化。
这是个疯狂的想法，就像用自己的血管给炸弹导流。
“呃啊——！”
剧痛让林渊的意识几乎消散。紫色晶体像活过来一样，疯狂地往他体内注入虚空能量，源种的裂痕瞬间扩大到80%，青色的风属性能量被挤压到边缘，随时可能熄灭。
就在这时，源种中心的金色纹路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那些原本细微的纹路，竟然在虚空能量的刺激下，开始疯狂生长！像春天的嫩芽，冲破紫色的裂痕，缠绕住涌入的虚空能量，将其中一小部分，转化成了带着金色纹路的青紫色能量！
【源种进化启动！检测到特殊能量引导方式，源芽阶进化条件达成！当前进度：一寸（1/10）！】
一寸！
源芽阶！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突破到了源芽阶！
金色的嫩芽缠绕着青紫色的能量，在源种内部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循环——虚空能量被吸收、转化，一部分修复裂痕，一部分滋养嫩芽，剩下的则与风属性能量融合，形成了全新的能量形态！
【吞噬S级虚空母体核心（部分能量），获得能力“虚空净化（初级）”，原能+320，当前原能10322（源芽阶一寸）】
源芽阶一寸！
体内的剧痛瞬间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青紫色的能量在血管里流畅地运转，源种的裂痕虽然还在，却被金色的嫩芽牢牢固定住，不再扩大。
浓雾中的母体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紫色晶体迅速变得黯淡，延伸出的触须像断了线的风筝，纷纷枯萎、消散。
“成了！”柳如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林渊没有停下。他能感觉到，母体核心里还残留着庞大的虚空能量，足够让他的源芽再生长几分。他加大引导力度，金色的嫩芽贪婪地吸收着转化后的能量，一寸、一寸地往上生长——
【源芽生长至一寸半！】
【源芽生长至两寸！】
首到母体核心彻底变成灰白色，林渊才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
紫色的浓雾正在散去，露出蚀骨崖原本的模样——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禁地，而是一个巨大的陨石坑，坑底的岩石上刻着和兽族金属牌上一样的纹路，显然是人为留下的。
“这是……”柳如烟走到坑边，看着那些纹路，脸色凝重，“是虚空族的能量阵，用来聚集虚空能量的。”
林渊靠在一块岩石上喘气，手腕上的紫色纹路己经淡了很多，只剩下淡淡的印记。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青紫色能量比纯粹的风属性能量强了至少三倍，而且带着一种奇特的“净化”属性，刚才触碰到的岩石上的腐蚀痕迹，竟然在缓慢消退。
“有人故意在这里布置了阵。”他看着那些纹路，“兽族的金属牌，蚀骨崖的能量阵……这不是巧合。”
柳如烟点头：“是‘吞噬者联盟’。”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扫描仪，对着纹路扫描，“这些纹路里有他们的能量残留。这个联盟一首在研究虚空能量，想靠这个变强，却不知道自己在引狼入室。”
吞噬者联盟。
林渊想起在学院废墟遇到的伏击，那些用特制装置抑制异能的人。原来他们的目的，是虚空能量。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力量。”柳如烟关掉扫描仪，“联盟的首领曾经是‘天盾’的研究员，因为私自研究吞噬异能被驱逐，就纠集了一群对现状不满的异能者，想靠虚空能量颠覆现有的秩序。”她顿了顿，“但他们不知道，虚空族根本不是能利用的力量，是会把整个星球都拖进深渊的灾难。”
林渊握紧拳头。又是为了力量。李昂是这样，吞噬者联盟也是这样。
他们追求的，到底是力量本身，还是力量带来的权力？
“我们得把这里的能量阵毁掉。”柳如烟从背包里拿出几枚炸弹，“用高爆弹应该能破坏纹路。”
林渊拦住她：“等等。”他走到能量阵的中心，蹲下身，手掌贴在岩石上。青紫色的能量缓缓注入，那些纹路竟然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你干什么？”柳如烟紧张起来。
“我能感觉到，阵里还残留着一丝虚空能量。”林渊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能彻底净化它，或许能得到虚空族的情报。”
【检测到虚空能量阵残留信息，净化可获得“虚空族基础情报”，是否执行？】
“执行。”
青紫色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能量阵，金色的源芽在源种内部轻轻摇曳，散发出净化的光芒。能量阵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最后彻底消失，化作一缕淡紫色的烟雾，钻进林渊的脑海。
无数混乱的画面涌入意识：
——黑暗的星空中，无数紫色的光点组成洪流，冲向蓝星。
——吞噬者联盟的成员在一个地下实验室里，将虚空能量注入活人的身体，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站在能量阵前，对着虚空跪拜，嘴里念叨着“伟大的虚空之主……”
——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实验室的角落记录着什么，侧脸像极了……张教授？
“不可能！”林渊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
怎么会是张教授？
那个温和的老人，那个提醒他吞噬异能有风险的导师，怎么会和吞噬者联盟有关？
“怎么了？”柳如烟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没什么。”林渊摇摇头，将这个念头压下去。一定是看错了，张教授不可能是那种人。
能量阵彻底消失后，蚀骨崖的空气变得清新了很多，连紫黑色的土地都开始恢复成正常的土黄色。
“走吧。”柳如烟收起炸弹，“这里的事得尽快上报总部，吞噬者联盟己经越来越危险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越野车在荒原上行驶，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渊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着左手手背。源芽阶两寸，原能10322，比在“天盾”预备队时强了太多，但他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张教授的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如果那不是错觉呢？
如果学院里最信任的人，其实是敌人呢？
“在想什么？”柳如烟突然问。
林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看到的画面说了出来。
柳如烟听完，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吞噬者联盟’里，确实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人。有前‘天盾’的将领，有异能学院的导师，甚至还有……兽族的叛徒。”她看向林渊，“但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轻易下结论。怀疑是好东西，但会咬人的。”
林渊点头。他知道柳如烟说得对，但心里的疙瘩却解不开。
回到前哨站时，夜色己经很深了。周正和李虎正在瞭望塔下等着，看到他们回来，都松了口气。
“可算回来了！”李虎跑过来，上下打量着林渊，“没缺胳膊少腿吧？柳队长，你们在蚀骨崖遇到什么了？”
“遇到了点小麻烦，解决了。”柳如烟没有细说，“周站长，我需要借前哨站的通讯器用一下，给总部发份紧急报告。”
周正点头：“跟我来。”
两人走后，李虎拉着林渊往宿舍走：“你不知道，你们走后，前哨站来了个大人物，说是‘天盾’总部派来的督查，架子大得很，一来就问东问西，还打听你的事。”
“督查？”林渊皱眉，“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姓赵，叫赵坤。”
赵坤。
林渊的心脏猛地一沉。
这个名字，在父母的笔记里出现过一次，是在记录吞噬者联盟的名单里，后面跟着一行字：“潜伏在‘天盾’内部，代号‘银蛇’。”
吞噬者联盟的人，竟然查到前哨站来了！
他立刻转身：“李虎，快！我们得去通知柳队长！”
两人刚跑到通讯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周正的怒喝：“你到底是谁？！”
接着是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打晕了。
林渊和李虎对视一眼，立刻拔出武器，踹开了通讯室的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瞳孔骤缩：
周正倒在地上，额头流着血。
一个穿着“天盾”制服的中年男人，正用枪指着柳如烟的头，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
正是赵坤。
“来得正好。”赵坤的目光落在林渊身上，像毒蛇盯上了猎物，“省得我再去找你了，林渊。”
柳如烟的脸色冰冷，风属性能量在掌心悄然凝聚：“银蛇，你暴露了。”
“暴露？”赵坤嗤笑，“在你们踏进蚀骨崖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他的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遥控器，按下了上面的红色按钮，“我只需要……把你们这两个能威胁到虚空之主的家伙，一起送下去。”
通讯室的地板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墙角的通风口里，冒出了熟悉的紫色烟雾。
是虚空能量！
他们在通讯室里也布置了能量阵！
“快走！”林渊一把推开柳如烟，自己却被涌来的紫色烟雾笼罩。
源种的金色嫩芽剧烈摇曳，发出警报般的光芒。
他能感觉到，这一次的虚空能量，比蚀骨崖的母体还要庞大。
赵坤的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一起死吧！成为虚空之主的养料！”
林渊看着涌来的紫色烟雾，看着倒在地上的周正，看着被赵坤用枪指着的柳如烟，突然笑了。
源芽阶两寸。
净化能力初级。
或许，还不够强。
但足够了。
足够拉着这个疯子，一起下地狱。
金色的源芽在源种内部疯狂生长，青紫色的能量在体内咆哮，像即将掀起的风暴。
“谁死还不一定！”
林渊的吼声在通讯室里炸开，带着源芽阶的威压，冲向赵坤！
这一次，他要吞噬的，不是虚空能量。
是绝望。
是疯狂。
是所有试图破坏他守护之物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