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寂带的边缘漂浮着无数灰褐色的碎片。那是崩解的星轨残骸，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法则锈”，像被海水浸泡千年的铁器。林渊站在龙族星舰的舰桥，望着全息投影中不断闪烁的红点——七个求救星系中，“齿轮星系”的能量信号己跌至临界值，他们的机械法则正在以每分钟3%的速度锈蚀。
“通道入口被锈浪堵住了。”柳如烟的风刃在舷窗外织成绿色的漩涡，将一缕飘来的锈尘绞成齑粉，“这些锈粒会吞噬能量，我的风刃刚接触就损失了两成强度。”
李芸抱着虚空苔臂环蹲在控制台前，臂环叶片上的星图正被褐色锈迹缓慢侵蚀：“齿轮星系的量子核心快停转了！他们传来最后一段影像——整个星系的机械城都在生锈，连能量管道都长出了铁锈状的晶体。”
血牙扛着巨斧从舱门进来，斧刃上的狂化能量与舰体摩擦出金红色的火花：“老子带崽子们去清出条路！”他突然将斧柄往地面一杵，舰桥的金属地板竟泛起涟漪，“共生母晶的能量能暂时逼退锈粒，我们可以用它造艘‘锈海船’！”
林渊的指尖在控制台上划过，调出齿轮星系的三维模型。这个以机械文明为主的星系，所有建筑都是齿轮咬合的结构，此刻却像生了病的巨兽，表面覆盖着褐色的斑块。最中心的量子塔原本闪烁着蓝光，现在只剩下微弱的烛火般的光芒。
“他们的机械法则依赖‘精密咬合’，锈粒会破坏这种平衡。”林渊的十叶臂环泛起银灰色的光，与共生母晶产生共鸣，“李芸，让虚空苔分泌‘反锈酶’；柳如烟，用风刃编织船壳；血牙，你的狂化能量能作为动力。”
三小时后，一艘奇特的“船”出现在熵寂带边缘。船身是风刃织成的透明薄膜，内部衬着分泌反锈酶的虚空苔，底部镶嵌着大块共生母晶，像艘漂浮在锈海上的玻璃舟。林渊站在船头，看着母晶释放的银灰色光罩将锈浪推开，在褐红色的熵寂带中辟出一条清澈的水道。
“这玩意儿真能撑到齿轮星系？”血牙用斧柄敲了敲船壳，风刃薄膜发出清脆的响声，“老子总觉得这透明壳子一戳就破。”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掀起十米高的锈浪。那些褐红色的锈粒像活物般扑向船身，却在接触光罩的刹那化作青烟。共生母晶突然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齿轮状的纹路——那是吸收了齿轮星系的法则印记后产生的变异。
“母晶在学习他们的法则！”李芸的虚空苔突然贴向母晶，叶片上的锈迹开始消退，“反锈酶的浓度提升了三倍，现在连百年老锈都能溶解！”
船行至半途时，柳如烟突然指向左侧。那里的锈浪中漂浮着一座半截的机械塔，塔身上的齿轮还在艰难转动，像垂死的心脏在搏动。林渊让船靠近，发现塔尖的控制室里竟有微弱的生命信号。
“是齿轮星系的工程师！”李芸的虚空苔叶片突然亮起，接收到一段断断续续的电波，“他说塔底的‘核心齿轮’还没完全锈蚀，只要注入共生能量，就能重新驱动整个星系的能量网。”
血牙一斧劈开塔门，狂化能量在掌心凝成金红色的光团，将扑面而来的锈粒烧得噼啪作响。控制室里蜷缩着个浑身覆盖机械义体的老者，他的左臂己经锈成褐色，却仍死死抱着块拳头大的齿轮——那齿轮泛着淡淡的蓝光，是整个塔唯一未被锈蚀的部分。
“这是‘原初齿轮’，我们文明的法则源头。”老者的机械喉管发出沙哑的摩擦声，将齿轮递向林渊，“它能吸收任何形式的能量，包括你们的共生之力……但锈粒己经侵入我的核心，我撑不了多久了。”
林渊接过原初齿轮的瞬间，十叶臂环突然爆发出银灰色的光。齿轮表面的齿牙开始旋转，将共生母晶的能量转化为细密的光流，顺着老者的机械臂蔓延。那些褐色的锈粒接触到光流，竟像冰雪般消融，露出下方锃亮的金属光泽。
“反锈酶在和原初齿轮共鸣！”李芸的虚空苔突然分裂成无数细丝，钻进机械塔的管道，“整个塔的锈粒都在消退，我们可以用它作为中转站！”
老者看着自己重生的左臂，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落了控制室顶部的锈尘：“我就知道！当年设计星系能量网时，我特意在原初齿轮里留了‘共生接口’，就怕有一天……”他的声音突然卡顿，机械眼的光芒逐渐黯淡，“告诉齿轮星系的孩子们，别放弃修复……”
话未说完，老者的身体突然化作无数银色的光点，融入原初齿轮。齿轮表面的蓝光暴涨，顺着机械塔的管道蔓延，在锈海中撑起一片银灰色的光幕——那是齿轮星系残存的机械法则，在共生能量的滋养下重获新生。
“他把自己的法则核心融进齿轮了。”血牙的巨斧拄在地上，金红色的光映着他复杂的神情，“这老小子，够狠。”
柳如烟的风刃突然指向光幕深处：“齿轮星系的能量信号在回升！量子塔的蓝光亮起来了！”
林渊将原初齿轮嵌入共生母晶，船身突然剧烈震颤。无数银色的光丝从母晶中涌出，与机械塔的光幕连接，在锈海中织成巨大的网络。那些漂浮的星轨残骸接触到光网，竟开始自动拼接，像被无形的手操控的积木。
“他们的机械法则在自我修复！”李芸的虚空苔叶片上浮现出齿轮咬合的动画，“原初齿轮现在既是能量源，又是模板，正在教锈蚀的法则‘重新咬合’。”
当锈海船驶入齿轮星系时，林渊终于明白“法则锈”的真正可怕之处。城市里的齿轮建筑像生了锈的钟表，停滞在崩坏的瞬间；原本流淌能量的管道长满了褐色晶体，像血管里的血栓；连天空中漂浮的机械岛，都倾斜着即将坍塌。
但奇迹正在发生。原初齿轮的光网所过之处，锈蚀的齿轮开始转动，褐色晶体化作齑粉，倾斜的机械岛重新摆正位置。一个机械少年抱着手臂站在广场上，他义肢上的锈迹褪去后，露出里面镶嵌的蓝色晶体——那是齿轮星系的“能量核心”，此刻正与光网产生共鸣。
“是‘新芽’！”李芸的虚空苔突然指向少年脚下，一株泛着银光的植物正在破土而出，叶片上一半是齿轮纹路，一半是界域树的脉络，“共生母晶的能量和原初齿轮结合，长出了新的法则植物！”
林渊蹲下身，指尖轻触那株植物。新芽突然绽放出银色的花，花瓣飘落之处，地面的锈迹迅速消退，露出下方闪烁着蓝光的能量脉络。他的十叶臂环在此时亮起，第十八片叶片上的齿轮图腾与另外六个求救星系的图腾连成环形，像个正在转动的罗盘。
“其他星系的锈速减缓了！”柳如烟的风刃在半空划出绿色的弧线，“齿轮星系的修复让熵寂带的能量流动产生了紊乱，给了我们缓冲时间！”
血牙扛着巨斧站在广场中央，狂化能量与光网碰撞出金红色的光雨：“老子的军团己经在机械塔周围建起了前哨站！接下来该轮到‘毒液星系’了吧？老子倒要看看，能让法则生锈的毒，扛不扛得住狂化能量的烧！”
林渊望着重新转动的齿轮城市，原初齿轮此刻己嵌入量子塔的顶端，化作一颗巨大的蓝色星辰。那些因锈蚀而停摆的机械钟重新敲响，钟声里混着星轨织者的燃烧声、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虚空苔生长的沙沙声，像首跨越星系的共生交响曲。
“李芸，记录反锈酶的配方；柳如烟，加固到齿轮星系的通道；血牙，准备下一艘锈海船。”林渊的十叶臂环泛起柔和的光，将一缕共生能量注入那株新芽，“我们的航行才刚刚开始。”
当锈海船再次驶入熵寂带时，齿轮星系的光网己延伸出数百光年。林渊站在船头，看着共生母晶推开层层锈浪，突然发现那些褐色的锈粒中，竟夹杂着细小的银色光点——那是被反锈酶分解后重生的法则粒子，像在锈海中播撒的种子。
他想起齿轮星系那个机械少年的话：“锈蚀不是终点，是法则在等待新的形态。”或许熵寂带的真正意义，从来不是毁灭，而是让疲惫的法则在锈蚀后，借着共生的力量，长出更坚韧的新芽。
远处的虚空中，毒液星系的求救信号依旧闪烁。林渊握紧手中的原初齿轮碎片，十叶臂环的光雾与锈海船的船身融为一体，像盏在褐红色海洋中航行的灯，朝着下一个等待救赎的星系，缓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