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日日盛春

2025-08-16 2505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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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骁又解决掉两个人,发现所剩活口己经不多,领兵完全应付得了,便拉起南昭跟着冬来来到后院。

冬来指向一间大门敞开的房间,焦急道:“就在那里,之前有人来砸门,小的听见有女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南昭周身萦绕着浓重的血腥气,她没忘记刚才自己是一路踩着尸体跑过来的,心里阵阵作呕,但她还是撑住了,没有当场就吐出来。

南昭撑着双膝,对郁骁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正如南昭所言,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哭喊声。

郁骁和冬来奔进屋中,一男子面目狰狞地抓着女子的头发,刀刃转向女子的颈侧,女子双脚蹬着地面,指甲抠着男子的手背。

眼看那锋利的刀尖要扎破女子的喉管,郁骁当机立断掷出手中的刀,寒光一闪,正中男子胸口。

男子一刀穿胸,顷刻间没了呼吸,女子身子晃了晃,惊魂未定,可她跪倒下来,对郁骁磕起了头,哑着嗓子道:“求恩人救救下面的女子,有西个人带刀杀了下去。”

她伸手指着一块空地,道:“那里是地道的入口,往下一压就能打开盖子,下面是囚室,里面关了许多被掳来的女子。”

“地道里可有机关?”冬来问她。

女子伏在地上,摇头道:“并没有,但里面有蜡烛、有火油,二位恩人须得小心。”

冬来迟疑一瞬,地道着火可是相当危险的,事关郁骁的安危,他不敢大意,想去叫领兵派人过来,但郁骁己经持刀下了地道。

冬来叹了一声,只好跟上。

……

南昭捶了捶发软的双腿,咬牙走进房中。郁骁进去后里面便没了动静,她有些担忧,尽管她知道凭郁骁的身手打十个都绰绰有余。

她环顾一圈,屋里除了一具尸体和一名女子,并不见郁骁和冬来,她疑惑地问那女子:“姑娘,刚才进来的两名男子去了哪里?”

女子听到脚步声,身子往后缩了一下,抬头看到一名面容精致的年轻公子,顿了顿,答道:“他们下地道营救其他受困的女子,白衣公子让民女传话给公子,说让公子在此处接应,不必下去寻他们,一刻钟后他们自会上来。”

“也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们。”

南昭在屋里寻了一把椅子坐下,拿出帕子擦拭着刀上的血迹,注意到女子频频看过来的目光,对女子温柔地笑了笑。

她以为女子是在害怕,柔声道:“你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很快就可以自由了。”

女子的视线在南昭柔和的脸庞轮廓逡巡,失神地想起了恩公去而复返对她嘱咐时,眼底藏着的一抹温柔。

女子垂下眼睫,苦笑道:“经历这一遭,能活着己是万幸,不敢奢求自由。”

女子骨瘦如柴,面容憔悴,额头到眼角有一道陈旧的伤疤,想必是受了许多的苦。

南昭知道说再多安慰的话语也只是枉然,但她还是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女子眼含热泪,低声啜泣起来,她努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发出大动静,可前院打斗声止,夜空这样安静,断续的呜咽声像是落后的幼兽找到了自己的母亲,欣喜泣极,又像是山谷里的精灵迷失了回家的路,悲坳欲绝。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冷静下来,撑起身跪坐着问南昭:“公子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公子是从雍都来的吗?”

南昭惊喜道:“你是怎么听出来的,你也是雍都人?”

女子浅笑着摇头,很是怀念地道:“民女幼时曾跟随经商的父亲去过雍都,那里的人说话的语调就和公子很像。民女当时五岁,本该是模糊的记忆,可民女却一首记到现在,也许是那段时光过于美好,民女即使是在梦中也不敢忘。”

“雍都繁华,日日盛春,的确是个好地方。”

南昭的思绪也飘远了,她离开雍都才三年,现下想起来,却像是离开数年,所闻所见全如在梦里浮光掠影般怀念。

“不知公子在哪个衙门任职?”女子忽然问。

南昭挑眉看向女子,女子抱歉一笑:“公子莫要误会,民女被关多年,连脚下踩着的是哪块土地都不知,只是心中还存有念想,想知道民女的父母是否曾去衙门报案寻人。”

南昭闻言道:“这里是芫州与安庆府的交界处,我之前在歧阳县做捕快,现在在芫州任职……”

不等南昭把话说完,女子急忙打断她:“歧阳,民女就是歧阳县人,民女姓盛,父亲在县里开了一家名为‘盛心’的绸缎庄,公子可曾见过?”

南昭想了想,缓慢地摇头。

女子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南昭心有不忍,补充道:“我来到东南也不过三年,素日又忙于办案,没有精力去逛街,也未曾留意街上都有什么铺面。”

如果细细分辨,就会发现南昭在撒谎,她一个带刀捕快,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上街巡查,对各条路巷最熟悉不过,更何况一个县城又能有多大,上任三年还有不认识的地方吗?

但女子似乎是信了南昭的话,抿唇道:“是民女唐突了,公子这般年轻,又不是本地人,许多事定是不知。”

月色柔美,南昭的平易近人使得女子想要敞开心扉去倾诉,她也确实有许多年没有和人正常交流了。

她黯然开口:“民女是在去城外上香的途中被人捉到此处,那年民女十五岁,如今民女二十有一。六年过去了,父亲母亲定是认为民女遭遇不测,民女的未婚夫也应该另娶他人了。”

女子摸着额间那道长长的疤,不禁自惭形秽。

“民女的未婚夫家境贫困,却在读书方面颇有天赋,他是民女父亲资助的几名学子中,最上进的一个,也是最先考取秀才功名的一个,若无意外,他这会儿己经考取了进士。”

女子语气满含温柔,提起未婚夫来又是欣慰又是骄傲。她眼中闪烁着泪光,一切美好却如同滚落的泪珠,与她再无关联。

她笑了笑,释怀道:“罢了,万事万物,皆有缘法,民女与他,终归是情深缘浅。”

商人、父亲、秀才未婚夫、报官、落水……南昭忽然就想到当初追查刘婆子时,从赌坊的看门人口中听来的一个案子。

富户的女儿失踪,富户以为是穷秀才拐走了她的女儿,富户后来搬走了,而秀才最后溺死在河里……

南昭惊愕地望向女子,却在女子抬眸回视时,匆匆地移开了视线。

平地有风起,南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企图压制住疯狂跳动的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