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十块钱，搞定一只拦路鬼
林晚星撇了撇嘴。
“王管家，前面有个男的，挡着路不让我们走。”
王管家透过前挡风玻璃看了看，空空如也。
“林小姐，前面没有人。”
“哦，是个男鬼。”
王管家闻言，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他透过前挡风玻璃仔细看了又看，宽阔的柏油路上空空荡荡，连片落叶都没有。
可联想到下午在别墅里发生的一切，他没有质疑，只是温声询问：“林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急。”
林晚星推开车门，轻巧地跳了下去。
她冲着空无一人的马路中央招了招手，语气熟稔得像是跟楼下邻居打招呼。
“大哥，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这拦着我们不让走，不合规矩吧？”
一阵阴风吹过，那个半透明的身影晃了晃，飘到了林晚星面前。
他看起来愁眉苦脸，指了指宾利车右前轮的位置，声音带着一股子委屈。
“你们……你们压到我的钱了。”
林晚星挑了挑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路边草丛里，确实散落着一些烧了一半的纸钱灰烬。
她有点想笑。
“不就是几张纸钱？多大点事儿，至于搞出个鬼打墙来拦路？”
这话仿佛戳中了男鬼的痛处，他那张本就憋屈的脸瞬间涨得更“青”了，情绪激动得连身影都开始闪烁。
“什么叫多大点事！你以为我愿意吗？”
男鬼几乎是吼了出来，“你们阳间物价涨，我们下面就不涨吗？通货膨胀多厉害你们知不知道！我那个不孝子，烧纸从来就没烧对过！好不容易收到几张，还没捂热乎呢，就被你们车轮子给压过去了！我容易吗我！”
说着，他还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破了几个洞的T恤，以示清白。
“你知道我这件衣服穿了多久嘛？一年了！我衣服都穿破线了！”
林晚星：“……”
被这充满生活气息的抱怨给震住了。
原来阴间的日子，也这么的……朴实无华且心酸。
她清了清嗓子，拿出专业人士的派头：“那你想怎么办？”
男鬼吸了吸不存在的鼻子，而是指了指林子深处的一个方向：“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这样，你们往前走大概三百米，拐个弯，那里有个小摊子，专门卖这些东西的。你们给我赔点就行了，我要求不高，给我来一沓最新的‘水果手机’套装，再来个‘海景别墅’，衣服鞋帽看着来点就行。”
林晚星嘴角抽了抽。这要求还叫不高？
林晚星回头，冲车里镇定自若的王管家比了个“OK”的手势。
稍安勿躁。
她顺着男鬼指的方向走了几百米。
路边一棵虬结的老槐树下，果然有个亮着昏黄小灯的摊子。
一个穿着深色对襟衫的老伯，正坐在小马扎上闭目打盹，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面前摆着一堆纸钱、元宝，还有各种制作粗糙但五脏俱全的纸扎品。
林晚星走上前，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老伯缓缓睁开眼。
那是一双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他上下打量了林晚星一番，声音沙哑地问：“小姑娘，买点什么？”
林晚星想起男鬼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随手指了指。
“来个手机，再来个房子，衣服也来一套。”
老伯手脚麻利地将东西用一根草绳捆好。
林晚星挑了沓最厚的纸钱，熟练地摸出手机。
“多少钱？我扫你。”
老伯却摆了摆手。
他指了指旁边一块被磨得发亮的木牌，上面用毛笔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字：只收现金。
“没那个。”老伯慢悠悠地说，“年轻人的玩意儿，我老头子整不来。”
林晚星的动作，瞬间僵住。
现金？
她下意识摸遍了全身口袋，空空如也。
林晚星回到车前问王管家，王管家一脸歉意地摇了摇头。
“抱歉林小姐，现在出门都用手机支付，我身上一分现金都没带。”
林晚星傻眼了。
她堂堂玄学大师，今天竟然要被区区几十块钱难住？
就在这时，林晚星脑中灵光一闪。
她猛地一拍大腿，从自己那粉色大背包的最深处，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两张皱巴巴的十块钱。
看着这两张皱巴的钞票，林晚星心里五味杂陈。
她怎么也没想到，师父千叮万嘱，塞给她的“渡劫盘缠”，最后会用在这么一个离奇又荒诞的地方。
用来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穷鬼，买纸扎的“海景别墅”和“水果手机”。
这因果，还真是奇妙得让人想骂街。
“罢了罢了，就当日行一善了。”
林晚-自欺欺人-星小声嘀咕着，捏着钱，认命般地走回摊前。
“老伯，就这些，够吗？”
她将那皱巴巴的二十块钱递了过去。
老伯接过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钱收到铁罐子里。
“很少有年轻人带现金了……够了，刚刚好。”
林晚星尴尬一笑，可不是，这钱这是她师父专门给她的，不然她也不带现金。
拿着一大堆纸扎品，吭哧吭哧地走回路边。
那男鬼一看到她怀里的“奢侈品”，眼睛都直了，虚幻的身影激动得疯狂闪烁。
“哎呀！最新款的纸扎‘水果18ProMax’！还是土豪金配色的！这个好这个好！”
他围着林晚星飘来飘去，像个几百年没见过宝贝的孩子。
“还有这个‘汤臣一品’江景大平层！三层复式带空中花园！我那不孝子就知道给我烧城乡结合部自建房，哪有这个气派！”
林晚星被他吵得头疼，把东西往地上一放，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东西给你买来了，赶紧拿走，别耽误我们赶路。”
“好好好！”男鬼搓着手，一脸谄媚，“仙姑，哦不，女侠，大恩不言谢！可是……这个我怎么拿走啊？我那儿子不在，没人给我烧啊。”
林晚星翻了个白眼。
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从背包里摸出一张黄符和一支朱砂笔，蹲在地上，手腕翻飞，迅速画了一张“烈火符”。
她将“烈火符”贴在纸扎上，指尖捻诀，嘴唇快速翕动。
“轰！”
一团金色的火焰凭空燃起，瞬间将所有纸扎品吞噬。
火光熊熊，却没有一丝黑烟。
纸扎品在火焰中迅速化为一道道流光，涌入男鬼那虚幻的身体里。
男鬼舒服得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身上那件破烂的T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套崭新的、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
整个鬼的气色都好了不少，连身影都凝实了几分。
“谢谢女侠！谢谢女侠！”男鬼对着林晚星连连作揖，感激涕零。
林晚星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
事情总算了了。
但她转念一想，治标不治本。
这次她解决了，下次呢？这穷鬼的儿子要还是那么个烧纸法，他迟早还得出来拦路创收。
想到这，她又摸出一张空白符纸，这次画的符文更加复杂玄奥。
“这是什么？”男鬼好奇地凑过来。
“入梦符。”林晚星言简意赅。
“你把这个贴身上，今晚就能去给你儿子托个梦。”
“记住，要声情并茂，图文并茂，最好再加点恐吓，详细地、一步一步地教他，以后烧纸的标准流程。”
“什么画圈、留口、写名字，一次性给他讲明白了。”
“再学不会，”林晚星顿了顿，凉凉地补充道，“你就跟他说，再收不到钱，你就亲自过去找他聊聊人生。”
男鬼接过那张闪着微光的符纸，如获至宝。
他看着林晚星，感动得热泪盈眶，差点当场给她跪下。
“女侠！你真是……真是我们阴间鬼魂的活菩萨啊！”
“你不仅解决了我的温饱问题，还从根源上帮我解决了家庭教育的顽疾！大恩大德，小鬼没齿难忘！”
“行了，赶紧走吧。”
林晚星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男鬼千恩万谢地又鞠了三个躬，身影一闪，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
随着他的离开，周围那股阴冷气息也烟消云散。
笼罩在车子周围的无形壁障瞬间消失，林间的风重新吹拂，带来了草木的清新。
“搞定，收工！”
林晚星拍了拍手，拉开车门坐了回去，重新发动汽车。
这次，宾利发出了平稳的引擎声，顺利驶上公路。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很快就开出了鬼打墙的位置。
王管家也长长舒了口气，经历刚才的事情，他对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小姐，心中更加折服。
跟鬼对话，为鬼买单，这已经超出了他几十年的认知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