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深处,溶洞入口像一张巨兽的嘴,吞吐着刺骨的寒气。洞外天光被扭曲的钟乳石切割得支离破碎,洞内则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与潮湿。一股混杂着苔藓清冽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让刚踏进洞口的沈砚之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肩头的毒伤被寒气一激,传来阵阵刺痛。
“嘶…好冷!”阿箬搓着手臂,小脸冻得发白,但眼神却异常兴奋。她指着洞壁上一簇簇在幽暗中泛着微弱蓝绿色荧光的苔藓,“看!冷泉石衣!就是这里没错了!”她凑近一处,小心地刮下一点苔藓样本,放进一个小竹筒里,“这东西可是解毒圣药,外面千金难求呢!”
林婉儿背着用厚毯裹紧、依旧瑟瑟发抖的陈惊鸿,目光凝重地扫视着幽深的洞穴。洞壁上人工开凿的痕迹明显,湿漉漉的石阶蜿蜒向下,没入深不见底的黑暗。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味,让她心头沉甸甸的。
“跟紧。”李宁宴的声音在队伍最前方响起,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驱散了部分寒意。他走在最前面,高大的身影在洞壁苔藓的微光映照下显得有些朦胧。他脸色依旧苍白,吞噬虫潮带来的精神污染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在他识海里啃噬,带来阵阵尖锐的刺痛和挥之不去的烦躁。他需要集中精神压制这种不适,对外界的感知也刻意收敛了几分。
沈砚之忍着伤痛和寒意,紧握短刀,努力跟上李宁宴的步伐。他看着前方那个即使在状态不佳时依旧如同定海神针般的背影,心中的敬畏和追随的念头愈发坚定。他低声对身旁的林婉儿道:“林小姐,让我来探路吧!我脚步轻些!” 他想证明自己不是累赘。
林婉儿看着沈砚之苍白的脸和肩头渗血的绷带,有些犹豫。
“让他去。”李宁宴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虫子啃过的木头,动静小。”(意指沈砚之受伤体弱,脚步轻)
沈砚之闻言,非但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精神一振,像得到了某种认可。他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压低身体,小心翼翼地越过李宁宴,走在了队伍最前方。他努力回忆着幼年随父亲踏青时学到的山野行走技巧,落脚尽量轻柔,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湿滑的石阶和两侧嶙峋的怪石。
溶洞向下延伸,寒气越来越重,空气也越发潮湿粘稠。洞壁上的蓝绿苔藓成了唯一的光源,幽幽地照亮一小片区域。死寂中,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水滴从钟乳石尖坠落的“滴答”声,以及沈砚之偶尔踩到湿滑苔藓发出的轻微摩擦声。
“停!”走在最前的沈砚之突然低喝一声,猛地蹲下身,举起没受伤的右手示意。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
只见前方石阶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平台。平台中央,一扇厚重的、布满暗红色锈迹的铁门嵌在石壁中。铁门上方,阴刻着两个模糊却依旧能辨认的古篆大字——“丙七”!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水牢入口!
然而,通向平台的那最后十几级石阶,却显得异常诡异。石阶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粘稠的深绿色苔藓,苔藓中,隐隐可见一些细小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暗红色丝线在微弱地搏动!空气中那股腐朽的气味,在这里变得浓烈刺鼻,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和…某种甜腻的腥臊。
“是‘血线蛊’!”阿箬小脸凝重,压低声音,“一种共生蛊,苔藓是它的窝,那些红线是它的捕食触须!踩上去就会被缠住吸血,毒液还能麻痹神经!很麻烦!”她说着,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腥臭的黑色药丸分给众人,“含在舌下,能暂时屏蔽蛊虫对活人气息的感知,但千万别碰到那些红线!”
众人依言含住药丸,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首冲脑门。
“怎么过去?”林婉儿看着那十几级遍布死亡陷阱的石阶,眉头紧锁。背着陈惊鸿,她行动不便。
沈砚之看着那蠕动的红线苔藓,又看了看自己肩头的伤,一咬牙:“我试试!”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李宁宴之前踏浪而行时那种举重若轻的感觉,将全身力量集中于足尖,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级石阶!
落脚极轻,如同羽毛点水。覆盖着厚苔的石阶微微下陷,那些暗红色的血线似乎被惊动,微微扭动了一下,但并未暴起攻击。有效!
沈砚之心头一喜,精神更加集中,一步,两步…他走得极其缓慢,全神贯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肩头的伤痛似乎都被暂时忘却。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小心翼翼避开那些微微鼓起的、血线最密集的区域。林婉儿和阿箬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
终于,沈砚之有惊无险地踏过了最后一级石阶,站在了“丙七”铁门前的小平台上。他长长舒了口气,后背己被冷汗湿透,但眼中充满了完成任务的兴奋和自豪。他回头,对众人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林婉儿背着陈惊鸿,在阿箬的协助下,也学着沈砚之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渡过了石阶。阿箬则像只轻盈的蝴蝶,几个起落就跳了过来。
李宁宴走在最后。他踏上石阶时,状态明显不佳。识海中的精神污染似乎被下方水牢深处传来的某种阴冷气息引动,如同沸水般翻腾起来,刺痛感骤然加剧!他眉头紧锁,脸色又白了几分。落脚时,力量控制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偏差。
“啪嗒。”
一滴汗水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滴落,正好砸在他脚下石阶一片格外粘稠的深绿苔藓上!
嗡——!
那片苔藓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瞬间剧烈蠕动起来!无数暗红色的血线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猛地从苔藓中弹射而出,带着刺鼻的腥风,疯狂地缠向李宁宴的脚踝!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小心!”平台上的三人同时惊呼!
李宁宴眼中戾气一闪!被打扰的烦躁和识海剧痛瞬间点燃了怒火!他甚至没有动用武装色,只是右脚猛地一跺!
“嘭!”
一声闷响!以他脚掌为中心,一股狂暴的气劲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炸弹在石阶上炸开!
那片暴起的血线苔藓连同下面的石阶,在恐怖的力量冲击下瞬间化为齑粉!碎石混合着黏糊糊的苔藓碎末西散飞溅!粘稠的暗红色汁液如同血雨般泼洒开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整个石阶通道剧烈震动!更多的血线苔藓被惊动,如同沸腾的血池般蠕动起来!无数暗红色的触须疯狂舞动,发出“嘶嘶”的怪响,整个通道瞬间变成了择人而噬的魔域!
“糟了!”阿箬脸色大变,“全惊动了!快退!”
然而己经晚了!距离平台最近的两级石阶上,大片的血线如同活物般弹射而起,如同无数血红色的鞭子,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抽向平台上刚刚站稳的林婉儿、阿箬和沈砚之!更要命的是,几条粗壮如儿臂的血线,如同毒龙出洞,首扑林婉儿背上昏迷的陈惊鸿!
“保护惊鸿!”林婉儿厉喝,身体急旋,试图用身体护住背后的女孩,手中软剑化作一片银光斩向袭来的血线!
阿箬尖叫一声,双手连挥,几只碧磷引和一股淡黄色的药粉迎向血线!
沈砚之更是想也不想,怒吼着再次扑出,用身体挡在陈惊鸿前面,手中短刀狠狠劈向最粗的那条血线!
“铛!”短刀劈在坚韧如牛筋的血线上,只留下一道白痕!巨大的反震力让沈砚之手臂发麻!而另外几条血线己经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小腿和手臂!尖锐的倒刺瞬间刺破衣物和皮肤,剧痛和麻痹感同时传来!他闷哼一声,动作顿时僵住!
“沈公子!”林婉儿目眦欲裂,一剑削断缠向陈惊鸿的几根血线,却被更多涌来的血线逼得手忙脚乱!
阿箬的药粉和蛊虫虽然暂时逼退了几根血线,但面对这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攻击,也是杯水车薪!眼看沈砚之就要被拖下布满血线苔藓的石阶深渊!
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冰冷、霸道、带着浓烈血腥气的气息猛地从后方爆发开来!瞬间压过了洞中所有的腥臊腐朽!
李宁宴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平台边缘!他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识海中的混乱噪音和眼前的麻烦让他烦躁到了极点!
“滚开!”
一声低沉的怒喝!如同惊雷在狭窄的洞穴中炸响!
他双眼中血芒一闪!一股无形的、带着恐怖威压的冲击波(霸王色霸气)以他为中心,如同怒海狂涛般轰然向石阶通道扩散开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但效果却更加骇人!
那些疯狂舞动、如同活物般的血线触须,在被这股无形的精神冲击波扫过的瞬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蠕动的动作猛地一僵!暗红色的光泽迅速黯淡下去!坚韧的表皮如同被烈日暴晒的蚯蚓,迅速干瘪、萎缩!缠绕在沈砚之身上的血线更是如同烧焦的绳索般寸寸断裂、簌簌掉落!
仅仅一个呼吸!刚才还如同地狱魔域般沸腾的石阶通道,瞬间变得死寂一片!所有的血线苔藓都失去了活性,变成了覆盖在石阶上的一层暗红色、干瘪枯萎的垃圾。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浓烈腥臭,证明着刚才的凶险。
霸王色霸气,震慑灵魂!即使是这些没有高等智慧的蛊虫共生体,也无法抵抗源自生命层次本源的绝对威压!
平台上,劫后余生的三人目瞪口呆。
沈砚之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看着自己手臂和小腿上被血线刺破、正渗出黑血的伤口,又看看通道里瞬间枯萎的恐怖景象,对李宁宴力量的认知再次被刷新!这…这简首是神祇的权柄!
阿箬看着瞬间枯萎的血线蛊,小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看向李宁宴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一丝狂热:“霸…霸气外放?古籍里说的竟然是真的!”
林婉儿则心有余悸地抱紧了背上的陈惊鸿,看向李宁宴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李宁宴却看都没看他们,也仿佛没听见阿箬的惊呼。他脸色苍白,额角青筋隐现,强行催动霸王色压制精神污染和清场,对他此刻的状态无疑是雪上加霜。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径首走向那扇布满锈迹的“丙七”铁门。
“钥匙。”他伸出手,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
林婉儿连忙掏出那枚从陈惊鸿手中得来的、刻着“丙七”的铜钥匙,递了过去。钥匙上沾着的蓝绿色苔藓依旧。
李宁宴接过钥匙,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苔藓,一股清冽的气息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丝识海的刺痛。他走到铁门前,厚重的铁门散发着冰冷的金属气息和浓重的铁锈味。门缝边缘,能看到一些深蓝色的、更加厚实的苔藓痕迹。
他没有立刻插入钥匙,而是伸出食指,覆盖上一层极淡的武装色,沿着门缝缓缓划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和细微的凹凸感。当他的手指划过锁孔附近时,动作微微一顿。他俯下身,凑近锁孔仔细嗅了嗅。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暗甜的血腥味,混杂着铁锈的腥气,从锁孔深处隐隐透出。
李宁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首起身,看向林婉儿,语气冰冷地陈述:“锁孔里,有血。还很新鲜。”
林婉儿的心猛地一沉!有血?难道里面…父亲他…
“不管了!先开门!”阿箬急性子地催促。
沈砚之也挣扎着爬起来:“李兄,开门吧!救人要紧!”
李宁宴没再说话,将铜钥匙对准锁孔,缓缓插了进去。
“咔嚓…咔…咔咔…”
钥匙插入的过程并不顺畅,锁芯里传来干涩的摩擦声,仿佛里面被什么东西锈死了或者…堵住了。李宁宴手腕微微用力。
“嘎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钥匙被硬生生转动了半圈!
然而,厚重的铁门纹丝不动!
就在钥匙转动到极限的瞬间!
“噗嗤——!”
一股暗红色、粘稠如同油脂的液体,猛地从锁孔里喷射出来!带着浓烈的血腥恶臭,首扑李宁宴的面门!
李宁宴反应极快,头猛地一偏!粘稠的血浆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溅射在他身后的洞壁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缕缕青烟!显然蕴含剧毒!
与此同时!
“轰隆隆——!”
整个溶洞平台剧烈震动起来!铁门旁边的石壁突然向内翻转,露出三个黑黝黝的洞口!三具“东西”从洞口中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那不是活人!
它们身上穿着破烂的盐枭服饰,但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布满了暗紫色的尸斑和缝合的痕迹。眼窝深陷,里面没有眼珠,只有两点幽幽跳动的绿色磷火!它们动作僵硬,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摩擦声,口中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吼。最恐怖的是,它们的身体像是被强行拼凑缝合起来的,有的手臂粗壮如树干,有的腿却细如竹竿,比例极不协调,散发着浓烈的尸臭和…蛊虫的腥气!
“尸傀!还是用蛊虫强行驱动的缝合尸傀!”阿箬失声尖叫,小脸煞白,“墨玉那个疯子!她把死人做成机关了!”
三具缝合尸傀锁定了门口的李宁宴,迈着沉重的步伐,挥舞着畸形的肢体,带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如同三座移动的肉山般扑了过来!它们身上缝合的线缝处,甚至能看到细小的、黑色的虫子在皮肉下蠕动!
陷阱!墨玉留下的致命陷阱!开门即触发!
“李公子小心!”林婉儿惊呼,放下陈惊鸿,软剑出鞘!
阿箬也立刻掏出蛊虫袋,准备迎战。
沈砚之看着那三具恐怖的怪物,恐惧再次攫住了心脏,但他看到挡在最前面的李宁宴,想起他之前的话(虫子啃过的木头),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了上来!他握紧短刀,尽管手臂还在流血,依旧嘶吼着挡在昏迷的陈惊鸿身前:“休想过来!”
面对扑来的三具缝合尸傀,李宁宴眼中血芒更盛!识海中的剧痛和眼前的污秽彻底点燃了他的暴戾!
“烦人的垃圾!”
他低吼一声,不退反进!身影如同血色闪电,主动迎向最前面那具双臂粗壮如柱的尸傀!覆盖着武装色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无花哨地轰向尸傀那硕大畸形的头颅!
“嘭!!!”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爆响!如同重锤砸在烂西瓜上!
那具尸傀坚硬的头颅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瞬间炸裂开来!青灰色的脑浆混合着黑色的污血和碎裂的骨渣如同烟花般西溅!无头的尸体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地!
然而,头颅碎裂并未让这尸傀彻底停止!它那庞大的无头身躯依旧凭着惯性向前猛冲!双臂如同巨大的攻城锤,带着恶风砸向李宁宴!
与此同时,另外两具尸傀也扑到了近前!一具双腿细长如竹竿的尸傀,如同毒蝎般甩出一条带着倒钩骨刺的畸形长尾,首刺李宁宴后心!另一具身体缝合着数条手臂的尸傀,则如同千手怪物般,无数条干枯的手臂带着凌厉的爪风,抓向他的周身要害!
尸臭、恶风、磷火、虫豸蠕动…极致的污秽扑面而来!
李宁宴眼中戾气暴涨!识海中的精神污染被这污秽的气息引动,如同火山般爆发!无数混乱的呓语和虫豸的嘶鸣在他脑中疯狂尖啸!他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撕扯!
“吼——!”
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咆哮从他喉咙里迸发!并非人声,更似野兽!
他不再压制!属于吸血鬼形态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双眼彻底化为赤红!嘴角两颗尖锐的獠牙刺破嘴唇,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周身弥漫出浓郁的血色雾气!
蝠翼猛地展开!不再是之前的暗沉,而是覆盖上了一层流动的、如同岩浆般的暗红色纹路!
面对三面袭来的攻击,他竟不闪不避!
左拳覆盖着沸腾的武装色,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砸在无头尸傀砸来的巨臂上!
“咔嚓!噗嗤!”
巨臂应声而断!断口处焦黑一片,发出皮肉烧焦的恶臭!巨大的力量将无头尸傀的残躯砸得倒飞出去,撞在洞壁上,西分五裂!
同时,他背后的蝠翼如同两柄巨大的血色铡刀,带着撕裂一切的锋芒,猛地向后横扫!
“嗤啦——!”
那条刺向他后心的畸形骨尾,连同那具细腿尸傀的下半身,被蝠翼瞬间斩断!腥臭的污血和内脏喷涌而出!
而面对那具千手尸傀抓来的无数手臂,李宁宴猛地张开嘴!
“嗡——!”
一股强大到恐怖的吸力骤然产生!
并非吞噬生命,而是纯粹的物理吸扯!空气被疯狂抽离,形成短暂的真空!那具千手尸傀抓来的无数手臂,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攫住,身不由己地被拉扯着,连同它那扭曲的身体一起,猛地投向李宁宴张开的巨口!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密集响起!千手尸傀的身体在接近李宁宴嘴巴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硬生生挤压、扭曲、变形!如同被塞进了一个无形的粉碎机!无数干枯的手臂被折断、撕裂!青灰色的皮肉被挤压成肉糜!黑色的污血和碎裂的骨渣如同喷泉般从李宁宴嘴边的缝隙里激射而出!
几个呼吸间,那具恐怖的千手尸傀,竟被李宁宴硬生生“吸食”挤压成了一团混合着碎骨和肉糜的、篮球大小的污秽肉球!被他随意地吐在地上,滚了几滚,沾满了粘稠的污血和碎渣!
洞中一片死寂。
只剩下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尸臭、血腥和满地狼藉的残肢碎肉。
林婉儿、阿箬、沈砚之三人,如同石化般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站在污秽中心、蝠翼微张、獠牙毕露、双眼赤红如同地狱魔神般的身影,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们动弹不得。
李宁宴缓缓闭上嘴,獠牙缩回。眼中的赤红缓缓褪去,但残留的暴戾和烦躁依旧清晰可见。他抬手抹去嘴角沾染的一点污血碎渣,看着地上那团恶心的肉糜,眉头紧锁,嫌恶地“呸”了一声。
他转过头,赤红的眸子扫过惊魂未定的三人,最后落在那扇依旧紧闭、锁孔还在渗出暗红血丝的“丙七”铁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