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对于东亚前线,是“共工”机甲巨刃劈砍、“亚当1号”战机划破长空,人类艰难维持着局部优势的三个月。
对于世界其他地方,是祈祷、重建、以及努力适应这个充斥着深渊裂缝和钢铁帝国的“新常态”的三个月。
而对于袋鼠国…这三个月,是一场在阳光下缓慢发酵、却被所有人选择性忽视的灾难。
起初的零星“热咳”早己不再是新闻。它像潮湿季节的霉菌,无声无息地渗透了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干咳成了背景音,大家心照不宣地多备了润喉糖和纸巾。
学校里,缺勤率悄然上升,校医室常备的止咳糖浆消耗得飞快。
建筑工地、矿场、港口…这些体力劳动密集的地方,咳嗽声更重,带着痰音,偶尔能看到工人对着垃圾桶吐出一口带暗红血丝的唾沫,骂一句“这鬼天气”,然后继续干活。
医院呼吸科的门诊量稳步攀升,候诊区总是坐满了人,咳嗽声交响乐般回荡。
医生们疲惫不堪,诊断书上越来越多地出现“持续性呼吸道感染”、“非特异性间质性肺炎”、“原因不明的低热乏力”这类模糊字眼。
常规药物效果越来越差,但重症监护室(ICU)并没有因此爆满——病人大多是拖着,症状反复,消耗着精力,但似乎…还不至于立刻要命。
媒体偶尔提及“今夏呼吸道疾病高发”,专家在访谈中建议“注意休息,增强体质,空气干燥时使用加湿器”,语气轻松得如同谈论花粉过敏。
恐慌?没有。比起东亚的血肉怪物和天空中那道猩红的裂痕,这点咳嗽算什么?生活总要继续。
我叫悉尔尼……
悉尼港大桥的维护工!
钢铁是我的伙伴,高空是我的舞台。三个月前,我也开始咳。
跟工友一样,起初没在意。悉尼的夏天,干燥得要命,灰尘又大,嗓子不舒服太正常了。
吃点润喉片,灌点冰啤酒,感觉就压下去了。
但这次不一样。润喉片像糖豆,啤酒也压不住那股从肺管子深处钻出来的痒。
咳起来没完没了,胸口像塞了团沾满沙子的破布。
工头看我脸色不对,让我去看了医生。医生?就是开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药片,说是什么“顽固性支气管炎”,让我多休息。
休息?房贷、孩子的学费、老妈的药费…哪一样允许我休息?
药吃了,咳嗽似乎轻了点,但人更虚了。
以前爬几十米高的桥架如履平地,现在爬个楼梯都喘得像破风箱。
最要命的是,看东西总觉得蒙着一层淡淡的红雾。
镜子里的自己,眼白里爬满了狰狞的血丝,像几天几夜没合眼,可我明明困得要死却睡不安稳。
老婆珍妮特忧心忡忡,炖了鸡汤逼我喝。
小女儿艾米丽把她最喜欢的蜂蜜柠檬水端到我床边,甜甜地说:
“爸爸喝了就不咳了哦。”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我心都化了,可喉咙里那股难以抑制的腥甜又涌了上来。
我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剧烈地咳,咳得眼前发黑,然后…我看到了血。
不是血丝,是暗红的、粘稠的、带着令人作呕甜腥味的血块!
镜子里,我眼里的红血丝似乎更密了,皮肤…天啊,我的手背和小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块硬币大小的暗红色斑块,摸上去微微发硬,边缘的皮肤像被灼烧过一样开始起皱、溃烂,渗出一点点黄水。
恐惧像冰水浇透了全身。这不是病!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病!
我想喊,想告诉珍妮特快带着艾米丽跑,离我远点!
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响。
更可怕的是…当珍妮特担忧地靠近,想摸摸我的额头时,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那味道,竟然让我胃里翻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的…饥饿感!
不是对食物的渴望,而是对…血肉!对她温热的、跳动着血管的脖颈的渴望!
这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吓得我魂飞魄散!
“不…别过来!走开!”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我推开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只想离她们越远越好!
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街上的行人…每一个行走的、呼吸的、散发着体温的人…都像最的烤肉!
那股嗜血的饥饿感疯狂地灼烧着我的理智!
我冲到了乔治街的十字路口。
红灯刺眼…周围是等绿灯的人群,嘈杂的人声,汽车的鸣笛…一切都成了背景。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马路对面一个穿着短裙的年轻女孩,她白皙的脖颈在阳光下仿佛发着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滴落在灼热溃烂的手背上。理智的弦…崩断了。
“吼——!!!”
一声非人的咆哮从我撕裂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我像一头疯狂的野兽,无视了刺眼的红灯和刺耳的刹车声,以远超平时的速度,朝着那个女孩,朝着那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血肉之躯,猛扑了过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咬!撕开!吞噬!
悉尔尼那声充满原始饥饿的咆哮,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就在他扑倒那个尖叫女孩,张开流着涎水、牙齿似乎都变得尖锐的嘴,狠狠咬向她脖颈的瞬间——
整个悉尼,不,是整个袋鼠国所有感染了“血红热咳”的城市,仿佛被按下了同一个开关!
街角,一个扶着路灯剧烈咳嗽的上班族,猛地抬起头,眼中的血丝瞬间弥漫成一片骇人的血红!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毫无征兆地扑向旁边搀扶他的同事,一口咬在了对方的胳膊上!
公园里,一个正在安抚哭闹孩子的母亲,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皮肤下的暗红斑块迅速蔓延、溃烂。
她温柔的眼神变得空洞而嗜血,在孩子惊恐的注视下,张开嘴,露出不似人类的牙齿,狠狠咬向了孩子细嫩的脖颈!
医院急诊室,人满为患的走廊瞬间化作修罗场!
一个正在打点滴的老人猛地扯掉针头,眼睛血红地扑向最近的护士!
一个躺在担架上的病人,身体诡异地弹起,抱住医生的腿就开始撕咬!
尖叫声、哭喊声、骨骼碎裂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瞬间淹没了消毒水的味道!
警笛声凄厉地响起,但很快就被更恐怖的浪潮淹没。
警察试图维持秩序,子弹射向那些扑来的、行动怪异、皮肤溃烂流脓的“人”。
然而,子弹打在他们身上,除非命中要害,否则似乎只能让他们动作稍缓,无法阻止他们带着狰狞的伤口继续扑咬!
更可怕的是,一些警察在开枪后,看着自己手臂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暗红斑块,眼神也迅速被血红和饥饿吞噬,调转枪口对准了曾经的同伴!
交通彻底瘫痪!汽车撞在一起,燃起大火,却无人理会。
街道上,曾经彬彬有礼的邻居、同事、亲人,此刻都化作了皮肤溃烂、双眼血红、只知追逐撕咬活人血肉的怪物!
他们行动或蹒跚或迅捷,力量奇大,不知疼痛,唯一的本能就是传播感染——用牙齿,用溃烂皮肤渗出的、沾满孢子的脓液!
恐慌如同核爆般瞬间席卷!
尖叫声响彻云霄,幸存者如同无头苍蝇般奔逃,推搡,踩踏。
玻璃被砸碎,商店被洗劫(不是为了财物,而是为了寻找躲避处或武器)。火光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燃起,浓烟滚滚。
“生化危机!” 这个只在电影和游戏里出现的词,带着血淋淋的现实,瞬间占据了所有还能运行的媒体头条和社交网络!
然而,信息己经无法有效传递。网络中断,信号塔被破坏或过载。
袋鼠国,这个曾经平静的国度,在短短数小时内,变成了被血肉和疯狂吞噬的人间地狱!
而这场源于深渊孢子的“血红热咳”,终于撕下了它温情的伪装,露出了灭世瘟疫的獠牙!
恐惧,如同瘟疫本身,正以光速向全球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