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戏台积着百年的灰尘,台口的朱漆柱子突然渗出黑色汁液。守戏台的老周刚用抹布擦去汁液,布上就浮现出诡异的纹路 —— 是灭星族的星文,正顺着指尖往他手臂爬。戏台中央的皮影突然自己立起来,操纵皮影的竹杆在空中划出灰色弧线,幕布上的影子竟演起了从未见过的戏码:群灰色小虫钻进孩童的影子,将影子拖向老槐树。
“是影种在借皮影传讯。” 凌霄的断剑劈向空中的竹杆,剑锋穿过皮影的瞬间,竹杆突然化作条灰蛇,窜进戏台地下的地脉裂缝。裂缝中传来细微的锣鼓声,与明代石匠开凿水井的节奏完全一致,“传承印说这戏台建在七十二古镇的地脉节点上,影种想通过皮影戏唤醒沉睡的影煞残魂。”
苏绾的三界镜悬在戏台上方,镜中映出更骇人的景象:皮影幕布的背面,贴着数十张孩童的剪纸,每张剪纸都对应着个瞳孔泛灰的孩子,剪纸的影子正被皮影的竹杆刺穿,现实中对应的孩子突然抽搐,脖颈后浮现出与剪纸相同的孔洞。洛阳镇魂碑的影种己钻进碑体的刻字里,守碑人孙子的影子被刻字缠住,正一点点被吸入石头。
我蹲在戏台中央,指尖抚过积灰的台面。母亲残魂的声音在识海颤抖:“影种在演‘噬魂戏’。” 台面的木纹突然扭曲,浮现出地脉节点的分布图 —— 戏台底下的裂缝连接着泰安城的七口古井,每口井都对应着处地脉古灵的沉睡地,“这些皮影是用三百年前影煞的皮制作的,能通过戏文扭曲地脉记忆,让古灵忘记如何守护节点。”
王二的铜勺突然从井口飞来,“当啷” 一声砸在戏台的铜锣上。铜锣自行敲响,声浪震得皮影纷纷落地,幕布上的灰色戏码突然中断,露出后面隐藏的影巢 —— 团黑色的絮状物,里面裹着无数细小的影种,正贪婪地吸收着戏台的烟火气。“老铜勺克邪。” 王二举着磨盘碎片赶来,碎片上的豆浆渍溅在影巢上,絮状物发出 “滋滋” 的声响,“俺爹说这戏台的铜锣是明代石匠的遗物,敲三声能镇住地脉里的邪祟。”
戏台底下的裂缝传来孩童的笑声。我们撬开石板时,只见裂缝中铺着层灰色的蛛网,网上粘着数十只透明的虫茧,茧里的孩童影子正随着皮影戏的节奏舞动。最深处的地脉节点上,嵌着块半透明的玉佩,与玄清子的遗物同源,玉佩表面的影煞脸正在咀嚼块皮影,皮影的材质竟与石匠的凿子相同。
“是影核在吞噬地脉记忆。” 苏绾的银针组成银网,纯阴之力渗入虫茧,“这些影子被戏文洗脑,会主动钻进影巢,成为影煞的养料。” 她的三界镜突然照向玉佩,镜中映出玉佩的内部:无数细小的皮影在里面搭建戏台,每个皮影都长着影煞的脸,正演唱着三百年前石匠被背叛的戏码。
打更人老张的铜锣突然自行敲响,声音穿透戏台的裂缝,震碎了三只虫茧。被释放的孩童影子在空中盘旋,组成道金色光带,暂时逼退了影种。“是地脉古灵借锣声显灵。” 老张举着铜锣跳进裂缝,锣面的黑斑每接触到蛛网,就发出 “噼啪” 的响声,“俺年轻时听戏班老人说,这戏台的地基里埋着七枚镇魂钉,是石匠用来镇压影煞的,现在怕是被影种啃食得差不多了。”
丫丫的布兜突然发光,里面的脉语花飞出花瓣,在空中组成道绿色光墙,将裂缝中的影巢围在里面。花瓣上的金纹浮现出地脉古灵的声音:“影核的本体藏在玉佩里,它在模仿石匠的声音,引诱地脉古灵走出沉睡地。” 布兜的夹层里掉出片槐树叶,叶纹中藏着张微型的戏台平面图,标注着镇魂钉的位置。
凌霄的断剑刺入地脉节点,传承印的金光炸开,将玉佩从节点上震落。玉佩在空中裂开,里面的皮影纷纷飞出,化作灰色的蝴蝶,扑向最近的孩子。王二的铜勺在空中旋转,勺柄敲击镇魂钉的位置,裂缝中弹出三枚生锈的铁钉,钉尖泛着金光,将蝴蝶钉在蛛网上。“还差西枚镇魂钉。” 凌霄剑锋一转,光丝缠绕住玉佩碎片,“传承印说剩下的钉被影种拖进了古井,与石匠的残魂缠在一起。”
苏绾的银针突然指向幕布后的剪纸,纯阴之力让剪纸浮现出影种的轨迹:从戏台到七口古井,再到学堂的旧课桌,最后钻进老槐树的树洞。“影种在按戏文的顺序移动。” 她的三界镜映出树洞的景象,里面的影巢己长到拳头大小,表面浮现出皮影戏的戏文,“当最后枚镇魂钉被找到时,就是影煞残魂苏醒的时刻。”
孩童们的剪纸突然同时燃烧,裂缝中的虫茧纷纷炸开,灰色的影子组成道洪流,冲向地脉节点。王二的铜勺、老张的铜锣、丫丫的脉语花同时亮起,与地脉古灵的金光融合,在节点上织成张巨大的阴阳鱼网。网中的影种突然停滞,影子里浮现出三百年前的记忆 —— 石匠与影煞在戏台结拜,共同守护地脉的场景。
“影煞本是守护地脉的古灵。” 我捡起玉佩碎片,碎片上的影煞脸突然流下金色的泪,“它被灭星族的星核腐污染,才堕入邪道,这些皮影戏演的不是吞噬,是它对过去的忏悔。” 碎片的裂口处,嵌着半张石匠的剪纸,与影煞的剪纸严丝合缝。
就在此时,戏台的地面突然剧烈震颤,剩下的西枚镇魂钉从七口古井中飞出,自动嵌入地脉节点。裂缝中的影巢发出凄厉的尖叫,开始分解成无数光点,融入地脉。洛阳镇魂碑的黑色汁液渐渐消退,守碑人孙子的影子从刻字中挣脱,碑体的镇煞符重新浮现出淡淡的金光。
被救的孩子围着戏台欢笑,他们的影子在地上跳着皮影舞,比往常更加灵动。老周的抹布擦过朱漆柱子,黑色汁液不再渗出,柱子上的星文化作金色的花纹,与地脉节点的阴阳鱼网产生共鸣。苏绾的三界镜映出各地的地脉,灰色的影种痕迹正在消退,七十二古镇的地脉节点上,都浮现出淡淡的金光。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戏台幕布的褶皱里,藏着只灰色的皮影蝴蝶,翅膀上沾着影巢的黑色汁液。它扇动翅膀,飞向学堂的方向,落在丫丫的布兜上,与里面的脉语花融为一体,花瓣上的金纹悄悄染上了一丝灰。
暮色降临时,戏班的老人重新敲响铜锣,皮影戏演起了新的剧目:孩童们举着老物件,与地脉古灵一起,将影种赶进古井。台下的观众里,有几个身影的影子在地上微微扭曲,却没人察觉。老周收拾戏台时,发现幕布后的剪纸少了一张,正是刻着丫丫模样的那张。
我望着掌心的玉佩碎片,母亲残魂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影煞虽被净化,但影种的种子还在,只要有人记得这场戏,它就会在记忆里生根发芽。” 远处传来孩童的歌谣,是丫丫领着孩子们在唱新的口诀:“皮影舞,影子跳,邪祟来了都赶跑。”
月光爬上戏台的飞檐,台口的朱漆柱子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裂缝中的蛛网己被地脉古灵清理干净,只剩下三枚镇魂钉,静静地躺在积灰的台面上。而那只藏在布兜里的皮影蝴蝶,翅膀上的灰光越来越亮,仿佛在等待着下一场戏的开演。
戏台的锣鼓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丝诡异的节奏,与三百年前石匠被背叛时的心跳声完全一致。幕布上,一张新的剪纸缓缓浮现,上面的孩童穿着丫丫的布兜,正一步步走向老槐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