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光阴里的刀剑

2025-08-19 2554字 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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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山涧里的水,不紧不慢地淌。

演习的热乎气早被铁甲山的风吹凉了,转眼多半年过去,眼瞅着离年关只剩两个月挂零的光景。

这一年比头一年有意思。

年初有演习那场大热闹,过后便消停了几个月,营房里只剩操练的呼喝和汗味儿。

这期间,上边放开了一个规定,对宿舍不再要求严格。试炼军士兵可以自费盖自己的专属营房,当然这个得上报审批还得花不少钱。这跟绝大部分人都没关系……

入了秋,上头开始时不时派些活计下来,多是剿匪。

山沟里、林子边上,那些零星的毛贼,不成气候,算是给新兵们练练手,见见血。

任务不重,走一遭,砍翻几个不开眼的,搜刮点零碎,便也回了。日子就在这剿匪、操练、吃饭、睡觉的轮转里,磨得飞快。

人也在光阴里长。刀剑握得久了,手臂上的筋肉便结实几分。脚步在沙土地上踩得多了,瞬空起来也利落些。

营房里每日清晨,天蒙蒙亮,剑刃破风的嗖嗖声便响成一片,混着粗重的喘息,是铁打的营盘里最寻常的调子。

要说长进,最扎眼的还是那西位上天使。天赋这东西,像老窖里的酒,日子越久,滋味越厚。

烈火云依那头红发,如今在演武场上舞动起来,真像一团流动的火焰。赤红的刀锋劈出去,不再只是灼热的气浪,己然能凝出一道凝练如实质、面条般粗细的赤红剑气,“嗤啦”一声,能在十步开外的厚木靶子上留下焦黑的深痕!

她周身那无形的热浪,如今收放自如,隐隐形成一片扭曲的力场,踏入其中,便觉热浪扑面,呼吸不畅——这便是步入了“域”的境界。那内蕴的火意,烧得更旺,更随心。

南荣宗象依旧是一身清冷。他使剑,冰蓝的剑意凝练如寒泉,如今信手一刺,一道指头粗细、带着刺骨寒意的冰蓝剑气便能无声飞出,所过之处,空气凝出霜花。

他脚下踏过的地方,薄霜蔓延,寒气自成领域。金丝眼镜片后,那双冰蓝的眸子更显深邃,剑意的纯度和量,都拔高了一大截。

鹤雨纯紧随其后。她性子沉静,练剑也如水磨工夫。细剑挥洒间,璀璨的金芒吞吐,虽还不能如烈火、南荣那般稳定地斩出离体剑气,但全力施为时,剑尖也能激射出尺许长的金色气芒,锐利无匹。

最大的进益在疗愈。她的剑意觉醒早就有苗头,如今运用得愈发娴熟。营里谁有个跌打损伤,皮开肉绽,她指尖金芒流转,按上去,暖流涌动,伤口愈合的速度肉眼可见。剑意的量也水涨船高。

皇甫逸尘走的是另一条路。双剑流,讲究的是双手协调,如臂使指。他没刻意去追那剑意觉醒的深度,心思多花在剑术体术的打磨上。没少去烦燕佐,那黑发大叔话不多,但偶尔点拨几句,都是实打实的战场杀伐经验。

皇甫逸尘悟性高,将那些经验融入双剑之中,身法更显诡谲,剑路愈发刁钻。如今也能勉强催发剑气,只是双剑分心,那剑气细弱游丝,聊胜于无。倒是瞬空之术,练得极为精熟,转折腾挪,快如鬼魅,在营里数一数二。

六个天使里,燕佐自不必提。他那杆火铳和深不可测的身手,早己超出寻常天使的范畴。

齐稚和吴怀志这哥俩,算是天使里的中流砥柱。剑气是斩不出的,但基本功扎实得像老树的根,下盘稳,力道沉。瞬空之术虽还不能让他们一蹦几丈高,但平地奔袭,脚下发力一炸,速度能快上一大截,用吴怀志的话说:“够跑路使唤了!”脸上带着点小得意。

另外三个天使,安宝利、慕松媛、解时序,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安宝利还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练剑一丝不苟,汗没少流,可那土黄色的剑意,量和纯度似乎总差那么一口气。慕松媛粉白的剑意依旧柔和,人缘好,八面玲珑,可进境也是平平。解时序暗红的剑意戾气不减,好勇斗狠,但境界似乎原地踏步。

墨长庚早些时候还疑心这三人是不是藏了拙,可大半年看下来,剑术体术未见突飞猛进,剑意也无显著增长,倒像是真的……

卡住了?墨长庚挠着秃脑袋,看着操场上挥汗如雨却收效甚微的三人,眉头拧成个疙瘩。莫非天使里也有那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天下之大,倒也难说。有燕佐那样的,保不齐也有拉垮的……

再往下数,明哲算是个异数。这个戴眼镜、书卷气浓的小子,平日里话不多,练起剑来却有一股子狠劲。

他只有一个剑渊,天赋算不得顶尖,可硬是凭着那股子钻劲和脑子,剑术体术突飞猛进,竟隐隐有赶上齐稚的势头。连齐稚都拍着他肩膀感叹:“行啊明哲!没看出来,你小子也是个狠角色!”

霍芝蛮体格越发像座铁塔,那把巨剑挥起来虎虎生风,力量是足了,可剑意还是老样子,一个剑渊的底子,厚重有余,灵动不足。

麻东岳和何正桃这对兄妹,进步不小。麻东岳人腼腆,练剑却极认真,一招一式刻板是刻板了点,但胜在根基扎实。

何正桃自打营里伙食改善,一个礼拜见回荤腥,小脸圆润了些,力气也跟着长,剑法灵动了不少,在普通士兵里算是拔尖的。

最后,便是鹤元劫了。

他依旧没有剑渊也没有剑意。

这事儿像根刺,扎着,久了,也就习惯了。那把归墟墨羽,成了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这大半年,剑术一道,他得了皇甫逸尘不少指点,那家伙眼光毒,总能点出要害。

妹妹鹤雨纯也常陪他喂招,金色的剑意不伤人,却能逼得他手忙脚乱,倒逼出他不少应变。

鹤元劫自己也下了苦功,悟性不差。如今归墟墨羽在他手里,不再只是沉重,多了份如臂使指的圆转。劈、砍、撩、刺,带着吞噬剑意的黑沉轨迹,自有一股凌厉凶悍的气势。

只是视野边缘那个猩红的数字,像个不声不响的债主。从演习结束时的75,到如今的81,大半年只涨了6点。最近更是停在81,有段日子没动弹了。

鹤元劫有时夜里醒来,手摸到枕下那硬邦邦的鹅卵石。金元宝由雨纯妹妹保管着,但后来他又总忍不住放一个什么东西在枕下压着,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觉得它仿佛能镇住什么,图个心理安慰……

日子便这么过。

操练,剿匪,吃饭,睡觉。营房后坡上的老槐树叶子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指向灰蓝的天。

剑网依旧,风带着不变的铁锈味儿。兵营像一口大钟,日头便是撞钟的杵,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这看似太平的光阴。

对了,还有些琐事,与那御国千雪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