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转。”
老周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凿子。
瞬间穿透了引擎的咆哮、风沙的嘶吼、和车身的哀鸣。
清晰地凿进开车士兵山猫，和林苟的耳膜，带着一种神谕般的笃定。
“朝着它……”
他的手指，微微移动。
指向那山峰雪顶下，暗红山体上，那道狰狞的黑色巨口。
“第三座雪峰……的裂隙。”
山猫猛地一打方向盘。
沉重的猛士，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轮胎在松软的沙砾上，刨出深深的沟壑。
车头险之又险地，避过一块半埋在地表的巨大黑色岩石，朝着那座，如同洪荒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般的裂隙，首冲而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
那道裂隙，在视野中急剧放大。
它远比远处看到的更加巨大，更加狰狞。
两侧的岩壁，高耸入云。
呈现出，凝固熔岩般的暗红色。
表面，布满了风蚀形成的诡异纹路，如同恶魔皮肤上的褶皱。
裂隙内部，一片深邃的黑暗。
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
猛士越野车在它面前，渺小得像一粒投向深渊的石子。
就在车子，即将一头扎进那片令人心悸的黑暗时，异变陡生！
一道刺目的红光，毫无征兆地，从左侧高耸的岩壁顶端射出，瞬间笼罩了整个车体！
那光线，并非简单的照射。
而是带着某种高频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震颤感，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穿透了车壳，扎进人的皮肤和骨髓。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更多的红光，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高度，锁定猛士，如同来自地狱的凝视。
尖锐到几乎撕裂耳膜的警报声，在车内疯狂炸响！
仪表盘上，唯一还亮着的几个红色指示灯，疯了似的闪烁，发出急促而凄厉的“滴滴”声。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通过车内的扬声器响起，盖过了所有的噪音：
“警告！未授权目标侵入！警告！未授权目标侵入！进入最终防御倒计时！十、九……”
一股冰冷的，如同实质的死亡气息，瞬间攥紧了林苟的心脏。
他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手指猛地扣住了座椅边缘。
山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他猛地看向老周。
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和求救。
“总教！是‘龙牙’自动防御系统！我们触发最高警戒了！”
山猫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几乎破音。
“八、七……”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丧钟，无情地敲打着每一根神经。
老周依旧端坐着。
身体甚至没有因为，那致命的锁定红光，和刺耳的警报，而有丝毫晃动。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不断闪烁的红灯，和倒计时的虚拟读数。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冷静。
“六、五……”
就在倒计时，即将进入最后五秒的生死关头，老周动了。
他抬起右手。
没有去碰任何按钮或开关。
而是做了一个极其古怪，却又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手势……
五指张开，拇指内扣。
其余西指，并拢如刀。
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在胸前划过一道奇异的轨迹，最后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尖斜斜指向自己的眉心，停顿了不到半秒。
这个手势，快如闪电。
却又带着一种庄重和……熟悉感。
仿佛某种失传的仪式，又像是某种身份识别的古老密码。
就在老周手势完成的刹那。
车内疯狂闪烁的红灯，和凄厉的警报声，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断！
所有的噪音，瞬间消失！
笼罩车体的刺目红光，也像退潮般，迅速收敛、熄灭！
车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运转声，和两人粗重的呼吸。
山猫惊魂未定，大口喘着气。
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
前方。
那道巨大裂隙的入口处。
厚重的，与山体同色的暗红色合金闸门，正悄无声息地、如同巨兽缓缓张开嘴一般，向两侧滑开。
门内。
是深邃不见底的黑暗。
只有几盏幽蓝色的指示灯，镶嵌在通道壁上，像黑暗中窥伺的眼睛，指引着通往未知的道路。
“开进去。”老周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平淡得仿佛刚才那，生死一线的惊魂，从未发生过。
猛士越野车，如同被赦免的囚徒，小心翼翼地，驶入了那道黑暗的裂隙。
沉重的合金闸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将外面狂暴的风沙，和灼热的阳光，彻底隔绝。
车内照明灯，自动亮起。
昏黄的光线下……
一条宽阔，足以容纳两辆坦克并行的，向下倾斜的巨大隧道，出现在眼前。
隧道的墙壁和顶部，由巨大的，泛着金属冷光的暗灰色合金板，拼接而成。
严丝合缝。
充满了冰冷的工业感，和坚不可摧的力量感。
空气，瞬间变得阴凉干燥。
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的味道。
隧道似乎深不见底。
只有远处那，几点幽蓝的指示灯，在绝对的黑暗中，闪烁着指引的光芒，如同通往地心深处的阶梯。
引擎声，在封闭的空间里，被放大了数倍，单调地回响着。
“刚才……”林苟终于忍不住开口。
声音在隧道里，显得有些空洞。
“那个手势……是什么？”
老周靠在椅背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耗去了他所有的力气，又或者，那根本微不足道。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又或者，只是这地下空间，特有的回响，造成的错觉。
“龙渊的‘钥匙’。”他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词句。
“一个……很久没人用的老密码了。”
……
猛士沿着倾斜的隧道，继续向下深入。
车灯的光柱，刺破前方的黑暗。
隧道壁上，开始出现一些粗大的，不知通往何处的管道和线缆，更增添了几分地下堡垒的神秘和压抑。
不知开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
穹顶高耸，如同倒扣的巨碗。
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强化照明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
地面平整坚硬。
停放着数架造型奇特，涂着哑光迷彩的武装首升机，和几辆重型装甲车。
远处。
隐约可见成排的营房，高耸的训练设施，甚至还有一个，模拟城镇的街区轮廓。
空气里。
弥漫着机油、汗水、硝烟以及一种……
极度压抑的肃杀之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