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钟声……
在城市的喧嚣之外敲响。
林苟，却毫无睡意。
他租住的主卧带独卫，此刻只回荡着，劣质机械键盘，最后一声“咔哒”的回响。
一局排位赛刚结束……
屏幕上是刺眼的“失败”两个大字，队友的祖安问候，仿佛还在耳机里嗡嗡作响。
“靠！” 林苟烦躁地，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一股无名火堵在胸口。
他习惯性地，摸过床头柜上，屏幕碎得像蜘蛛网的山寨手机，手指在油腻的屏幕上，划拉着。
房租水电刚交完……
工资卡里那点可怜的余额，是他每次情绪低落时，用来给自己添堵的“良药”。
点开那个熟悉的银行APP，输入密码，加载的小圈圈，转得他心浮气躁。
1,235.68元。
这个数字，像根冰冷的针，精准地扎进他疲惫的神经。
二十五岁，大学毕业三年。
混在一家，半死不活的小互联网公司，当螺丝钉。
月薪六千出头，扣掉房租水电，和给老家父母的一点心意，也就够在这座大城市里，勉强糊口，活得像个会喘气的背景板。
女朋友？
半年前，就因为他情人节只送得起一支平价口红，外加一顿团购的火锅……
人家嫌他没“钱途”，一句“我们不太合适”就把他踹了。
现在想想，前女友李倩，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在说这话时，嘴角那点没藏好的轻蔑，比游戏里的暴击还疼。
……
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回枕头边……
劣质弹簧床垫，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合租的次卧里，传来室友张超，节奏感极强的呼噜声，像台破旧的老风箱。
厨房里，不知道谁没刷干净的碗，隐隐飘来一股，隔夜泡面混合着油腥的馊味。
这操蛋的生活！
……
就在他认命地闭上眼，准备迎接又一个麻木的明天时——
“叮咚”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
在寂静的午夜，格外刺耳。
林苟眼皮都没抬，心里骂了一句：“又是垃圾短信，不是卖房的，就是网贷的，烦不烦！”
那声音却固执地，又响了一次。
他极其不耐烦地，摸过手机，睡眼惺忪地划开屏幕。
发信人：955XX（他的工资卡所属银行）。
【XX银行】您尾号****的账户于X月X日00:00完成转入交易人民币100,000.00，当前余额为101,235.68元。
……
“……” 林苟的脑子，像被按了暂停键，一片空白。
几秒钟后，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那张破床，首接送走。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撞得他，肋骨生疼。
他死死盯着那条短信，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个、十、百、千、万……十万？！
“艹！”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响亮的国骂……
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隔壁的呼噜声，都停了一瞬。
“诈骗！绝对是新型诈骗短信！妈的，现在骗子都这么不走心了吗？十万？他当老子是傻子？”
他手忙脚乱地，重新点开那个银行APP，输入密码的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僵硬。
加载圈圈，转得比刚才更慢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屏幕亮起。
账户余额：101,235.68元。
白底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
林苟感觉，全身的血液“轰”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内侧，最嫩的一把。
“嗷——！”
钻心的疼痛，让他瞬间飙泪，眼泪都出来了。
他顾不上疼，再次看向手机屏幕。
101,235.68元。
纹丝不动。
不是梦？不是幻觉？
他像得了帕金森，手指哆嗦着，点开交易明细。
最新一条记录，就在一分钟前：
03月01日 00:00:00 转入 +100,000.00元。
摘要栏是空白的，来源不明。
恐惧瞬间压倒了狂喜。
天上掉馅饼？不，这他妈是掉金砖！
会砸死人的！
谁转的？银行系统出错了？
某个神秘土豪手滑了？还是……
什么新型的洗钱陷阱？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法制频道里看过的案例，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
他神经质地，检查了APP版本，退出，重启手机，再登录……
数字依旧坚挺地，停留在六位数。
他又尝试着，给自己另一个几乎空了的XX宝账户转了……一块钱。
【XX银行】您尾号****的账户于03月01日00:15完成转出交易人民币1.00元，当前余额为101,234.68元。
钱能转出去！是真的！不是虚假数字！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恐惧，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林苟猛地，把自己摔回床上……
用枕头死死捂住脸，身体因为压抑不住的兴奋，而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声，像个得了失心疯的傻子。
……
十万块！真金白银的十万块！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躺进了他的账户！
这比他累死累活，干一年挣得都多！
“发了！老子他妈发了！”
他在心里，无声地咆哮，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困意早己飞到九霄云外。
他像个守着金库的守财奴，隔几分钟，就忍不住点亮手机屏幕，贪婪地看着那串，美妙的数字，嘴角咧开的弧度，就没放下来过。
脑子里各种念头，像煮沸的开水一样翻滚：买什么？怎么花？这钱能拿稳吗？会不会被收回去？管他呢！反正现在是我的了！
这一晚，林苟彻底失眠了。
窗外的天色，从浓黑变成深蓝……
再到鱼肚白……
他的眼睛，依旧瞪得像铜铃。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那张因狂喜，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
他感觉自己飘在云端，脚下踩着十万块金币堆成的山。
……
早上七点半。
闹钟准时发出，催命般的嘶吼。
林苟顶着一对，堪比国宝的黑眼圈，脚步虚浮地，飘进了，拥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地铁。
一夜没睡，精神却诡异地亢奋着。
周围上班族们，麻木疲惫的脸，车厢里混杂的汗味，和廉价香水味，此刻在他眼里，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呵，一群凡人。”
他内心OS，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优越感。
“你们在为几千块房贷车贷，发愁的时候，老子昨天一晚上，就躺赚了十万！”
他甚至觉得那个，一首往他身上蹭的油腻大叔，都顺眼了不少——
说不定是老天爷，派来给他送财运的呢？
浑浑噩噩地打卡，进了公司……
屁股刚挨到他那把，吱呀作响的人体工学椅，部门主管王胖子，那的身影，就像一座移动的肉山，压了过来。
“林苟！”
王胖子油光满面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
“昨天让你做的，用户行为分析报告呢？这都几点了？效率！效率懂不懂？公司花钱请你来，是让你发呆的？”
……
要在平时，林苟早就换上那副，唯唯诺诺的社畜面具，点头哈腰说“马上好王主管”。
但今天不同了。
十万块的底气，像无形的盔甲，护住了他脆弱的自尊。
他慢悠悠地，抬起眼皮……
瞥了王胖子那，快被皮带勒爆的肚子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哦，那个啊，快了快了。”
王胖子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反应……
愣了一下，火气更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