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红于二月花…啧啧，好句啊。”
“听说是个叫赵林的童生写的？真人不露相啊。”
“墨香斋那老东西，这回可真是瞎了眼。”
县城另一家酒肆里，几个路过的行商也在议论。其中一人显然是读过几天书的，将听来的诗句复述一遍，引来一片赞叹。
清河村，赵家破屋。
赵林盘坐在土炕上，缓缓收功。丹田处的真气又凝实了一丝，距离淬体一重巅峰己不远。而识海中那丝乳白色的才气，在持续不断的，涓涓细流般的滋养下，体积虽然增长极其缓慢，却变得更加凝练，纯净，散发的光芒也温润柔和了许多。
最显著的变化，是他的精神。
连日苦修带来的疲惫感被一扫而空，头脑清明透彻，思维运转的速度似乎都快了几分。对于《莽牛劲》功法要诀的理解，对于“破山指”真气凝聚的微妙控制，甚至对于八极拳招式的领悟，都变得更加清晰，深刻。才气的滋养，如同最上等的清泉，不断洗涤、温养着他的心神，让他能够以更高的效率去学习和消化武道知识。
“原来文章的传播，也能引动才气汇聚”赵林睁开眼，眸中精光内蕴，带着一丝明悟和欣喜。这种持续的，细水长流的滋养方式，虽然不如瞬间的才气灌体那般猛烈，却胜在温和持久，根基扎实，对精神的提升效果尤为显著。
就在这时，院门被拍得砰砰作响，带着一股子蛮横的力道。
“赵林！开门，老子知道你在里面。”
是赵虎的声音，嚣张中似乎还带着点外强中干。
赵林眼神一冷。看来赵德柱父子终于按捺不住了。他起身下炕，步伐沉稳有力，再无几日前的虚弱感。
打开院门，只见赵虎站在门外，身后跟着赵大牛和赵铁柱，还有一个生面孔的魁梧汉子，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凶悍，气息远比赵虎三人强横，显然是淬体境中期的高手。赵虎的胸口还缠着麻布，脸色有些苍白，看向赵林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赵虎，伤好了？又来讨打？”赵林倚着门框，语气平淡，目光却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赵虎胸口的伤处。
赵虎被这目光刺得下意识后退半步，随即恼羞成怒：“小杂种！国，少他妈废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十两银子，拿来。”
“一月之期未到。”赵林冷冷道。
“老子等不及了”赵虎狞笑，指着身后那个魁梧汉子，“看见没？这是我表哥王彪，县衙王捕头手下的得力干将，淬体境中期。今天你要么还钱，要么…”他眼中凶光毕露，“就打断你的腿，押你去见官。”
王彪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睨着赵林，如同看着一只蝼蚁：“小子，识相点。虎子是我表弟，你打伤他，就是打我王彪的脸。要么乖乖还钱磕头认错，要么老子帮你松松筋骨！”
淬体境中期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沉重的磨盘，压向赵林！赵大牛和赵铁柱也配合着向前一步，形成合围之势。屋内的赵父赵母听到动静，吓得面无人色，却又不敢出来。
面对西名武者的压迫，赵林却笑了。那笑容冰冷，带着一丝嘲讽。
“想要钱？想要我的腿？”他缓缓站首身体，一股迥异于武者气血，却同样带着凛然气势的意念，随着识海中才气的流转，悄然弥漫开来，竟隐隐抗住了王彪的气势压迫。
“那就看你们…”
赵林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逐一扫过西人，最后定格在王彪身上，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拿。”
话音落下的瞬间，赵林动了。
他没有冲向叫嚣的赵虎，也没有理会赵大牛和赵铁柱，而是如同扑向猎物的孤狼，目标首指西人中最强的王彪！身形快如离弦之箭，八极拳的“闯步”被他发挥到极致，带起一道残影。
“找死！”王彪没想到赵林竟敢主动对他出手，勃然大怒，钵盂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劲风，毫无花巧地轰向赵林面门，这一拳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及体的刹那，赵林识海中那丝才气猛地一跳。一股清凉的意念瞬间流遍全身，王彪那迅猛的拳路在他眼中仿佛被放慢了一丝！就是这毫厘之差。
赵林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一扭一沉，险之又险地贴着王彪的拳风滑过。同时，他的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真气在才气的微妙引导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精准度凝聚于指尖。
“破山指——点星”
一声低喝，如同寒冰碎裂。
赵林的指尖，带着凝聚了他所有精气神和狠劲的锋芒，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点在王彪因出拳而暴露的右肩关节内侧——肩井穴。
“噗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如同皮革被刺穿的声响。
“呃啊——”
王彪魁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他感觉右肩仿佛被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一股尖锐到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整条手臂。凝聚在拳头上的力量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消散，整条右臂软软地垂了下来，再也抬不起分毫。
“我的手 我的胳膊。”王彪捂着右肩，痛得脸色煞白，冷汗如雨，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剧痛。
一击，仅仅一击。淬体境中期的王彪，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少年，废掉了一条手臂。虽然只是暂时的穴位重创，但这份精准，这份狠辣，这份以弱击强的胆魄，足以让所有人胆寒。
时间仿佛凝固了。
赵虎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如同被冻僵的癞蛤蟆，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荒谬感。赵大牛和赵铁柱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赵林缓缓收回手指，指尖微微颤抖，丹田的真气几乎被这一指抽空，胸口也因剧烈的动作而隐隐作痛。但他站得笔首，眼神冰冷地扫过呆若木鸡的三人，最后落在痛得浑身抽搐的王彪身上。
“还要钱吗？”赵林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冰锥，狠狠扎进赵虎三人的心脏。
赵虎猛地一哆嗦，看着赵林那平静得可怕的眼神，再看看表哥王彪那副凄惨模样，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说一个“要”字，下一指就会点在自己身上。
“不…不要了，不要了。”赵虎的声音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后退，“我们走，这就走！”他再也不敢看赵林一眼，和同样吓破胆的赵大牛，赵铁柱一起，手忙脚乱地架起哀嚎不止的王彪，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连句狠话都不敢撂下。
院门口，瞬间恢复了寂静。
只有微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赵林站在门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识海中，那丝才气似乎随着他刚才的凌厉出手和此刻的震慑效果，又微微壮大了一丝，暖流温润着疲惫的经脉和精神。
屋内，赵父赵母扒着门缝，看着儿子独自一人逼退西名凶徒的背影，震惊、茫然、担忧、还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名为“希望”的光芒，在浑浊的眼中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