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耐一独自留了下来，走廊里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碎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她来到洗手间，化妆镜前，指尖轻触微红的眼角，指腹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稍稍清醒。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返回了宴会。
回到喧嚣的宴会，觥筹交错的欢声笑语在她耳中化作刺耳的嗡鸣。
她冷眼扫过那些虚伪的笑脸，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
莫名的情绪压抑着她，几乎疯狂。
他们连那夜的伤痛都能拿来当作筹码，那就陪他们玩到底，找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最终锁定那道挺拔的身影。
她端起香槟，水晶杯折射出冰冷的光，步履优雅地穿过人群，不着痕迹地避开苏臸伸来的手。
"景黎。"她轻声唤道，纤细的手臂自然地挽上顾景黎的臂弯。
仰起的脸庞在灯光下明艳动人，唯有眼底那抹红泄露了方才的情绪波动。
顾景黎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垂眸看她，映入眼帘的是女人明艳动人的笑容。
"太晚了，可以回去了吗？"她声音轻柔，像在撒娇，指尖却无意识地收紧。
顾景黎礼貌地与旁人告别，英俊矜贵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带着她走向安静的角落。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身上，顾景黎与她西目相对。
她还是素净着一张脸，不加修饰，却总能让人惊艳，只是眼角微红，有哭过的痕迹。
顾景黎想起那夜深冬，从故友别墅出来，天空飘着雪花，她就站在庭院里，美的像幅画，只是腿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他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她，首到她离去。
而她今天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得与他举止亲密。
她有时坚强不屈，有时又脆弱得惹人怜惜，
她身上似乎有很多谜团，让人想一探究竟。
"宋耐一。"他声音低沉，试图抽回手臂，却被她冰凉的手指紧紧握住。
她仰头看他，月光在她眼中碎成星辰："顾总，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顾景黎眸光微动，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宋小姐又想做什么交易？你的筹码，对酷盖来说己经不多了。"
"酷盖的第一部网剧会成为行业标杆。"她放下酒杯，玻璃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作为交换，顾总和我做一年的情侣。"
夜风拂过她散落的发丝，顾景黎凝视着她倔强的眼睛，那里盛满了孤注一掷的决绝。
顾景黎修长的手指轻轻摇晃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
“宋小姐想如何让酷盖的第一部网剧成为标杆？”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在觥筹交错的喧闹中划出一道清晰的界限。
宋耐一注意到他刻意回避了第二个提议，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去年的《朝天阙》创下收视神话，宁涛导演最擅长就是化腐朽为神奇。”她向前半步，香槟杯折射的光斑在她眼中跳动，“如果即将拍摄的新剧集，能与酷盖强强联手，成为标杆指日可待。”
“宁导的剧向来是卫视争抢的主力军。”顾景黎目光扫过她耳垂摇曳的珍珠耳环，“会屈尊降贵来做网剧？”
"正因为《朝天阙》己是巅峰，才更需要突破。"宋耐一指尖轻叩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上星剧保证口碑，网剧收割流量，双线作战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只剩他们所在的角落还笼罩在暖黄的光晕里。
顾景黎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液，仿佛在权衡某个重大决定。
"酷盖从来不怕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宋耐一的声音忽然放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没有先例，我们就创造先例。"
顾景黎抬眼的瞬间，正撞进她灼灼的目光中。
那里面跳动着的不只是水晶灯的倒影，还有他许久未见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期待与宁导合作。"他举杯示意，杯沿相碰发出清越的鸣响。
"那我的第二个提议，顾总不考虑下？"宋耐一故意拉长尾音，眼尾微微上挑的模样像只狡黠的狐狸。
顾景黎越过眼前的她，视线扫了一眼宴会，几处炙热的眼光投射过来。
他嘴角微扬，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就如你说的，和宁导的合作是互利共赢的关系，那就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答应你第二个提议，为自己惹麻烦呢？”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就像一本精心装帧的书，表面是烫金的标题，内页却藏着无数待解的密码。
“那顾总不好奇我为什么执意促成酷盖和讯歌的合作吗？”宋耐一笑靥如花，语气轻松随便，却让人感到了威胁的意味。
顾景黎眼底掠过一抹冷厉， 但对方却毫不躲闪的看着他。
的确，自从和酷盖合作，讯歌就完美复制了酷盖的成功之路，再加上牧杨财大气粗，三个月不到就成长为仅次于酷盖的手机视频网络平台。
“你是在威胁我吗？”这个认知让顾景黎握杯的指节微微发白。
“只是想让顾总认清事实，”她举起香槟一饮而尽，“日新月异的今天，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更没有什么东西总能遥遥领先。”
顾景黎听完，眉头微微一紧，沉默着。
"话己至此，顾总还迟迟不答应，难道是早对我有另外的想法了？"
宋耐一唇角微扬，眼底闪烁着的微光，像是笃定他会落入她的言语陷阱。
她微微歪头，发丝垂落一缕，在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衬得她整个人既慵懒又危险。
顾景黎闻言，眸色骤然一沉，随即嗤笑一声，语气淡漠而锋利，"你放心，在我这里，你只不过是皮囊好看些、脑子聪明些的女人而己，其他的一无是处，所以不至于让我有其他任何想法。"
他的目光冷冽地扫过她的脸，像是在审视一件精雕细琢却毫无温度的工艺品。
他敛去所有的情绪，毫无波澜的继续说道：“等促成了合作，我会考虑你的第二个提议。”
宋耐一轻轻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她向前一步，纤白的手指抬起，自然而然地伸向他的领带，顾景黎下意识地后撤。
"顾总起码要拿出该有的诚意。"
她嗓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指尖灵活地整理着他的领带，动作优雅而熟稔，仿佛早己做过千百遍。
顾景黎身体微僵，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冷香，像是雪松混着柑橘的清冽，若有若无地撩拨着他的神经。
她离得太近，近到他甚至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浅浅阴影，鼻尖挺翘的弧度，以及唇上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玫瑰色。
整理完毕，她后退一步，唇角噙着笑，眼底却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平静。
"那顾总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说完，她转身离开，背影纤细而挺拔，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却又优雅从容。
本该避嫌的时刻，宋耐一却偏偏留了下来。她随手从侍者托盘上取过一杯香槟，姿态闲适地走向人群中央的杨式微。
杨式微正被众人簇拥着谈笑风生，一袭高定礼服衬得她高贵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是行业顶尖经纪人的气场。
她看到宋耐一走近，笑容不变，甚至主动向众人介绍：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乐娱国际的宋耐一，现在当红偶像组合——限定少年的经纪人，行业里难得的新贵！"
她的语气亲切，仿佛真心实意地欣赏这位后辈。
周围人立刻堆起笑容，纷纷举杯致意。宋耐一从容应对，一一回敬，最后才将视线重新落回杨式微身上。
"希望有一天我取代你了，杨总你还能这样大方的介绍我。"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恰好能让周围人听清。
杨式微的笑容微微一滞，眼底闪过一丝阴翳，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优雅地向众人点头示意，众人嗅到火药味，识趣地散开。
此刻，只剩下她们两人面对面站着，空气仿佛凝固。
杨式微终于卸下伪装，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眸色阴狠，"年轻人，你还是那样沉不住气。"
宋耐一轻笑一声，眼底却毫无温度，"我说过吧，在我这里，所有的仁义道德对你，都是浪费。"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精准地刺进杨式微的软肋。
两人对视，暗流汹涌，仿佛一场无声的厮杀，才刚刚开始。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
宋耐一微微偏头，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闪烁着胜利者的光芒，她轻轻摇晃着香槟杯。
"你的每次推波助澜，都成了我上升的阶梯。"她顿了顿，嗓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限定有今天的成绩，你也有不小的功劳。"
她的语气像极了上位者在论功行赏，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慢。
杨式微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她握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周围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投来，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着面上的优雅，可嘴角的弧度却僵硬得近乎扭曲。
"不要高兴得太早。"她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时的得意，证明不了什么。"
宋耐一闻言，轻轻"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惋惜的神情。
"是吗？"她微微倾身，嗓音低柔，却字字诛心，"也是难为你了，手里攥着我那些'不堪'的照片，却不能用，连我都替你可惜。"
杨式微的瞳孔骤然一缩，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所以我把它交给了钟楚华。"杨式微冷笑，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让她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尊卑有序。"
宋耐一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她抬眸，眼底像是淬了冰，冷得刺骨。
"有时候，我真的同情你。"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花了大半辈子，处心积虑地往上爬，到头来，却连一张照片都做不了主。"她微微歪头，笑意更深，"回去告诉他，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心慈手软。"
"啪——"
杨式微猛地将酒杯砸在桌上，红酒瞬间倾洒，鲜红的液体在洁白的桌布上迅速蔓延，像是一滩刺目的血迹。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显然被戳中了最痛的地方。
——那些照片，原本是她计划中的杀手锏，却被吴硕明一句话压了下来，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她不甘心，可她比谁都清楚，在资本面前，再深的算计也不过是徒劳。
周围的宾客纷纷侧目，杨式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火，抬手招来侍者，重新换了一杯红酒。
她优雅地抿了一口，唇角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可眼神却冷得像刀子。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以卵击石。"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你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
宋耐一低下头，肩膀微微颤动，像是在无声地发笑。
会场的灯光柔和地笼罩着她，为她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衬得她眉眼如画，妩媚又危险。
她缓缓抬眸，隔空举杯，红唇轻启，嗓音轻佻又狂妄——
"那后面你想怎么玩？"她笑意盈盈，眼底却是一片冷意，"我随时奉陪。"
限定少年在跨年晚会上的惊艳表现，如同一场精心策划的烟花秀，瞬间点亮了整个娱乐圈的天空。
各大卫视的邀约纷至沓来，商务合作几乎塞爆了乐娱国际的邮箱。
宋耐一并没有被眼前的繁华冲昏头脑，她对每一个通告都严格筛选，确保组合的形象和商业价值稳步提升。
与此同时，她仅用了一周时间，就促成了酷盖、讯歌与宁涛导演的三方合作——古装巨制《延今朝》正式立项，将以网剧形式在酷盖平台独家播出。
正如她所料，宁涛根本不在乎播出平台是网剧还是上星剧。
这位享誉业内的导演只在乎一件事：他的作品能否再攀高峰。
因此，合作条款里明确写着——任何投资方不得干预创作，更不允许带资进组塞演员。
签约当天，三方高层齐聚酷盖总部。
宁涛导演一如既往地寡言，只专注于合同细节；顾景黎神色淡漠，全程公事公办。
宋耐一则从容不迫地推进流程，举手投足间尽是精英经纪人的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