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门被铁锁锁死，“咔哒”一声，像焊死了似的。只有墙壁最高处开了个小窗，透进一丝微光，斜斜地打在地上，像块褪色的补丁。
苏晴摸了摸口袋，空空的——匕首早被搜走了，连块碎瓷片都没留下。她环顾西周，墙角堆着几个破旧木箱，木板烂得能看见里面的稻草，地上散落着铁锈和木屑，踩上去“咯吱”响。
“阁主，”老三往她身边凑了凑，手腕上的麻绳勒得很紧，红痕都渗出血了，“他们好像没打算立刻杀我们。刚才送灯的那人，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苏晴点头，指尖在绳索上摸索。绳子是粗麻的，浸过油，滑溜溜的，打了个死结。“他们要等萧玦来。”她声音压得低，“影子想借我当诱饵，引他入局，这算计明摆着。”
她试着用牙齿咬绳索，麻绳磨得牙龈生疼，嘴里一股血腥味，绳结却纹丝不动。“这结打得专业，是江湖上的‘死囚结’，越挣越紧。”
“那咋办？”老三急得冒汗，汗水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总不能在这儿等死。”
苏晴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亮：“老三，还记得去年在夜阁学的解绑手法不？背靠背，用手腕的力气蹭绳结。”
老三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赶紧转过身，和苏晴背贴背。“对哦！我咋忘了！”两人调整姿势，让手腕上的绳结对着彼此，慢慢用劲摩擦。
粗糙的麻绳蹭得皮肤生疼，像被砂纸磨。没一会儿，手腕就红透了，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湿痕。时间像凝固了似的，只有麻绳摩擦的“沙沙”声，在地下室里来回撞。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苏晴胳膊都麻了，忽然“咔哒”一声轻响——她的绳结松了！
她心里一喜，赶紧加快动作，没一会儿就解开了绳索。手腕上勒出了深深的红印，碰一下都疼。她顾不上揉，转身去解老三的绑。老三的结更紧，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把绳子扯下来。
两人刚喘口气，还没来得及活动手腕，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噔、噔、噔”，从楼梯口往下走，越来越近。
“有人来了！”老三紧张地往墙角缩，手在地上摸索，想找块趁手的东西。
苏晴也压低身子，目光扫过西周，抓起一根生了锈的铁棍。铁棍沉甸甸的，一头磨得有点尖，是从破木箱上掉下来的。她示意老三躲到木箱后面，自己则贴在门后，屏住呼吸。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两个黑衣人端着油灯走进来，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其中一个身材高点的，把手里的水碗往地上一放，“哐当”一声，碗差点翻了。
“老大笑话这俩货，还阁主呢，还不是被咱逮了。”他撇着嘴，语气不屑，“赶紧放下水走人，晦气。”
另一个矮点的哼了声：“要不是等着靖王来，早结果了他们。”
就在这时，苏晴猛地从门后冲出去，手里的铁棍带着风，狠狠砸在高个黑衣人的后脑勺上。“咚”的一声，那人连哼都没哼，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矮个的吓了一跳，刚要喊“有情况”，老三就从木箱后扑了出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两人扭打在地上。老三虽然腿受了伤，但力气大，死死把那人按在地上，胳膊肘顶着他的脖子。没一会儿，那人就翻白眼不动了。
“快！把他们拖到墙角，用绳子捆上！”苏晴低喊，手脚麻利地解下黑衣人腰间的绳子，把两人捆得结结实实，嘴里还塞了破布。
老三喘着气：“阁主，现在咋办？往哪跑？”
苏晴走到门口，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只有风吹过仓库的“呼呼”声。“去仓库后门，刚才进来时我看了一眼，那边通着巷子。”
两人蹑手蹑脚地往楼梯口走，脚下的铁锈和木屑“沙沙”响，在这安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走到楼梯口，苏晴先探出头看了看——仓库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破木箱，没人。
她们摸摸索索地穿过仓库，快到后门时，苏晴忽然停住了。
外面传来说话声，很清楚，像是就在门外。其中一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萧玦。
“影子，你把她藏在哪了？”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不像平日那般冷静，甚至有点发颤，“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我拆了你这破仓库！”
紧接着是影子的笑声，慢悠悠的，带着嘲讽：“靖王急了？别急啊，她就在里面，活得好好的。你推门进来，不就见着了？”
苏晴的脚步顿住了，心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他真的来了。
明知可能是陷阱，还是来了。
老三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问：“阁主，走不走？”
苏晴看着紧闭的后门，门板上有道缝，能看到外面的光影。她能想象出萧玦此刻的样子，或许眉头皱得很紧，或许手按在剑柄上，像每次要动手时那样。
走，还是等？
她咬了咬唇，指尖攥得发白。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萧玦的声音越来越沉：“我数三声，你再不把人交出来，休怪我不客气。”
影子轻笑：“有本事你就进来啊。正好，让她看看，你为了她，能有多冲动。”
苏晴深吸一口气，对老三说：“躲到门后，别出声。”她握紧了手里的铁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绝不能让萧玦被影子算计。
后门外面，萧玦的声音响起，带着决绝：“一——”
苏晴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门缝，等着那声“二”落下。仓库里静得可怕，只有她和老三的呼吸声，还有外面越来越近的、属于萧玦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