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和老三租了一条船混在往苏州运货的船里，慢慢往苏州城去。
到了苏州城外，他们俩又混在赶集的人里往苏州城里走。太阳越升越高，晒得人后背发烫。老三买了两个热包子，递一个给苏晴：“垫垫肚子，到城里还得一阵子。”
苏晴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肉馅的，有点咸，却比舱底的霉味强多了。她一边吃，一边眼角扫着西周。
街上人多，挑担的、推车的、吆喝的，挤得满满当当。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后背发凉，像有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老三，”她低声说，往旁边的布庄挪了挪，“你看后面，穿灰布衫那个，是不是跟了咱一路？”
老三嘴里塞着包子，含糊地回头瞥了眼，赶紧转回来：“不止一个！那边卖糖葫芦的，还有茶馆门口站着的，眼神都不对！”
他咽下包子，声音发紧：“是萧玦的人。我在王府见过类似的打扮，腰里都别着东西。”
苏晴点头，心里沉了沉。她早该想到的，萧玦既然能在船上安插人手，苏州城肯定也有他的眼线。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怎么办？”老三攥紧拳头，往腰间摸——那里藏着把短刀，“要不咱拼了？杀出去！”
“不行。”苏晴按住他的手，眼神扫过周围，“你数数，至少有五个。硬拼我们讨不到好，还会惊动更多人。”
她往街角看了看，那里有个窄窄的巷子口，挂着个“修鞋”的木牌，往里看黑黢黢的。“跟我来。”
她拽着老三，假装看路边的糖画，趁灰布衫转头的功夫，猛地钻进巷子。
巷子窄得很，只能容一人过。墙是土坯的，有些地方塌了，露出里面的碎砖。苏晴在前头跑，老三跟在后头，脚步声“噔噔”响，在巷子里撞出回音。
“快！他们进去了！”身后传来喊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苏晴没回头，拐了个弯，又钻进另一条更窄的巷子。这条巷子堆着不少杂物，破木箱、烂筐子，得绕着走。她像只熟路的猫，左拐右绕，专挑没路的地方钻。
老三跟得气喘吁吁：“阁主……你咋认识这地方？”
“上次找刀疤刘时，摸过路线。”苏晴头也不回，脚下没停，“快！前面左拐！”
两人拐进一条相对宽点的巷子，尽头是道矮墙。苏晴助跑几步，踩着墙缝翻了过去，落在一片杂草里。老三紧随其后，跳下来时差点崴了脚。
墙后面是片废弃的院子，堆着些旧木料，看着像个倒闭的木匠铺。
“躲这儿。”苏晴拽着老三，钻进木料堆后面，扒着缝隙往外看。
没过多久，几个灰布衫跑了过去，嘴里骂着：“人呢？钻哪去了？”“分头找！刘大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脚步声渐渐远了。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木料上的灰被蹭下来，沾得满身都是。
“阁主，”老三抹了把汗，一脸不解，“萧玦的人怎么能这么快找到这儿？我们从码头跑的时候，没被认出来啊。”
苏晴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土。“我不知道。”但她心里清楚，萧玦既然能在船上认出她，肯定有办法追踪她的踪迹——或许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被他做了记号，或许是夜阁里有他的人。
她靠在木料上，心里乱得很。萧玦知道她还活着了。他会怎么做？派这些人抓她回去，关在王府里，像看管犯人一样？还是……像上次在工厂那样，皱着眉问她“疼不疼”？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下去了。别傻了，他那么生气她的“假死”，怎么可能还对她好？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像是木板被推开的声音。很轻，却在这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苏晴和老三同时回头，手瞬间摸向腰间的刀。
只见院子尽头的仓库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门轴锈得厉害，发出刺耳的响声。一个身影站在门后，背对着光，看不清脸，只能看出穿着一身黑衣，身形挺拔。
他慢慢走出来，步子很稳，像踩在棉花上，没发出一点声音。走到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停下了。
苏晴这才看清，他脸上戴着个青铜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嘴和下巴，嘴角似乎还勾着笑。
“苏晴，”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股熟悉的寒意，“我们又见面了。”
是影子！
苏晴的心脏猛地一缩，攥紧了手里的刀。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一首在跟着他们？
老三也愣住了，下意识地往苏晴身后缩了缩。
影子往前挪了半步，面具在光线下泛着冷光。“没想到吧？你费尽心机甩了萧玦的人，却撞进了我的地盘。”
苏晴没说话，慢慢站起身，眼神死死盯着他。她在想，要不要趁他一个人，拼一把抢芯片。
“别想着动手。”影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一声，“外面，我的人可比萧玦的多。”
他抬手指了指仓库：“进去聊聊？关于芯片，关于你的家，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苏晴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的木料堆——确实没地方可逃。她咬了咬牙，对老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冲动。
“好。”她开口，声音尽量平稳，“我跟你进去。但你要是耍花样……”
“放心。”影子转身往仓库走，“我还需要你手里的半块芯片，不会伤你。”
苏晴和老三对视一眼，跟了上去。仓库里黑漆漆的，一股霉味混着铁锈味，比船底的味还难闻。影子走到仓库中央，不知碰了什么，一盏油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打在他的面具上，看着格外诡异。
“坐。”他指了指旁边的木箱。
苏晴没坐，只是站着：“你想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