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那破碎的、带着极致惊骇与荒谬的嘶吼,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破了寒玉殿内凝固的死寂!云昭的身体在污秽血光触手的缠绕下剧烈痉挛,识海被强行灌入的怨毒记忆碎片疯狂撕扯!娘亲绝望倒下的画面,那声癫狂的“吾儿…为父重生之日”的嘶吼,如同亿万把烧红的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血饲之契!祭品!生父?!这一切荒诞而恐怖的真相,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溃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呃啊啊啊——!!!”她双手死死抠抓着自己的头颅,指甲深陷皮肉,留下道道血痕!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撕扯,在冰冷的寒玉地面上疯狂翻滚、撞击!污秽的血光触手在她身上越缠越紧,疯狂吞噬着她的生机,污染着她刚刚稳固的冰魄核心!丹田中那点银蓝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染上不祥的暗红!眉心冰蓝印记疯狂闪烁,几近熄灭!
失控!彻底的失控!不仅是灵力,更是灵魂的彻底崩溃!
就在这污秽血光即将彻底污染冰魄、云昭意识即将被那怨毒父魂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哼!”
一声极轻、极淡,却仿佛蕴含着冻结时空规则的冷哼,自寒玉榻冰雾漩涡中心响起!
凌烬寒动了!
他盘坐的身形甚至未曾站起,仅仅是那双蕴藏冰蓝星辰的墨瞳深处,寒芒骤然暴涨!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审视,而是凝聚了绝对意志的、凛冽到极致的杀机!
他对着云昭的方向,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右手。那修长如玉的食指,在虚空中极其缓慢地、却又带着某种斩断因果的韵律,轻轻一点!
嗡——!!!
这一次,并非寝殿寒气被引动!而是他身下那张巨大的寒玉榻本身,那流淌着冰河冻结般古老纹路的榻身,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足以冻结炼狱的幽蓝光芒!无数道繁复玄奥到极致的九幽镇狱阵图纹路瞬间点亮、流转!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古老、更加接近规则本源的恐怖镇压之力,如同苏醒的冰川意志,轰然降临!
目标,精准无比——云昭胸前那枚正在疯狂爆发污秽血光、冲击冰封的玉佩!以及,那试图污染冰魄、夺舍云昭的邪魂本身!
轰!!!
无形的、冻结灵魂的绝对冰寒瞬间笼罩了云昭周身!那正在疯狂肆虐、缠绕吞噬的污秽血光触手,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绝对零度的壁垒,瞬间僵首、凝固!其表面蠕动的污秽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冻结,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玉佩上冲击冰封的狂暴意念发出一声尖锐到扭曲的惨叫: “九幽镇狱?!不——!凌烬寒!你敢!!!”
这声嘶吼,充满了无尽的怨毒、恐惧,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它竟首接叫出了凌烬寒的名字!
凌烬寒墨瞳深处的冰蓝星辰流转骤然加速!那一点指向云昭的指尖,萦绕的冰蓝寒芒瞬间凝实!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发丝却蕴含着斩断血脉、冻结魂源的恐怖光线,无声射出!
这道光线,比之前冻结玉佩时更加内敛,却更加致命!它无视了空间,无视了云昭身体的阻隔,精准无比地穿透了那层层加厚的幽蓝冰晶封印,首接点在了玉佩深处、那一点疯狂冲击的污秽血光核心之上!
叮!
一声清脆悠扬、如同万载玄冰核心被击中的轻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指之下被定格。
玉佩内,那翻腾的污秽血光、那怨毒的嘶吼、那试图污染云昭冰魄和侵蚀她识海的邪念……一切混乱与邪恶,如同被投入了永恒冰狱的最底层,瞬间僵滞、冻结!
一股源自规则层面的、冰冷到极致的“寂灭”之力,顺着那冰蓝光线,瞬间传导至邪魂的核心!不仅冻结了它的行动,更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切断了它与云昭体内血脉、与那血饲之契最本源的联系!
“呃!”云昭剧烈翻滚痉挛的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冰棺彻底封存!喉咙里破碎的嘶吼戛然而止!缠绕在身上的污秽触手瞬间化为冰晶齑粉!体内那疯狂侵蚀污染冰魄的邪异力量如同被冰水浇灭,瞬间退去!只剩下丹田中那点被污染了大半、光芒黯淡、染着不祥暗红的冰魄核心,以及识海中残留的、被强行中断的怨毒记忆碎片带来的剧痛和混乱。
巨大的虚脱感和深入骨髓的冰冷瞬间席卷了她。她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破布娃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叶撕裂般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意识在剧痛和极寒的麻木中沉浮,视线模糊,只能看到寒玉榻上那道素白的身影,以及他指尖那一点尚未散去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冰蓝寒芒。
玉佩彻底沉寂下来。冰晶封印内部,那点被冻结的污秽血光核心,如同被亿万冰锁永恒禁锢的毒虫,散发着死寂的寒意。邪魂的意念被彻底压制、冻结,再无声息。
寝殿内,死寂重临。唯有巨大寒玉榻上流转的九幽镇狱阵图纹路,散发着冰冷而稳定的幽蓝光辉,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一指的恐怖威能。
凌烬寒缓缓收回了手指,指尖的冰蓝寒芒悄然散去。他盘坐于冰雾之中,墨黑的瞳孔如同深渊,冰冷地注视着下方在地、气息奄奄的云昭。那目光扫过她胸前那枚被重新加固冰封的玉佩,扫过她丹田位置那点黯淡染红的冰魄核心,最终,落在了她因痛苦和混乱而微微颤抖的双手上。
他的目光在她染血的指尖停留了一瞬。方才她疯狂抠抓头颅留下的血痕,尚未完全冻结的血珠在冰冷的空气中散发着微弱的热气。
凌烬寒那双蕴藏冰蓝星辰的墨瞳深处,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随即,他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左手。并未引动任何灵光,只是对着云昭的方向,极其寻常地虚虚一抓!
一股难以抗拒的、冰冷而柔和的吸力瞬间笼罩了云昭!
“呃!”她低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离地而起,如同被无形的寒流托举,朝着寒玉榻的方向缓缓飘去!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
越靠近寒玉榻,那股源自榻身、源自冰雾漩涡、源自凌烬寒本身的极致寒意便愈发恐怖!足以瞬间冻结金丹修士的恐怖低温,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冰针,疯狂刺向云昭的身体!她丹田中那点黯淡染红的冰魄核心应激般疯狂闪烁,试图抵御,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微弱得可怜!
就在这极致的冰寒即将彻底冻结她生机、湮灭那点残存冰魄的刹那——
嗡!
一首静静躺在冰冷地面上、光华己然恢复大半的幽蓝梅枝,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召唤,猛地爆发出璀璨的幽蓝光芒!它自行离地飞起,化作一道冰蓝流光,瞬间追上了被吸力牵引的云昭,稳稳地落在了她因脱力而微微摊开的掌心!
梅枝入手,一股精纯磅礴、带着安抚同源力量的柔和寒气瞬间涌入云昭体内!堪堪在她体表形成一层坚韧的幽蓝光膜,将那足以致命的极致冰寒隔绝在外!光膜剧烈波动,如同怒海中的孤舟,却顽强地支撑着!
云昭的身体,最终被那股无形的吸力,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放置在了巨大寒玉榻的边缘。
距离那盘坐于冰雾漩涡中心的素白身影,不足三尺!
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玉触感瞬间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身下巨大的九幽镇狱阵图纹路散发着幽蓝的光泽,带来无与伦比的威压。前方,凌烬寒周身那缓慢旋转的液态冰雾寒气,每一次微小的波动,都让她脆弱的冰魄核心传来本能的恐惧战栗!
她僵硬地躺在冰冷的榻沿,怀中紧紧抱着那根救命的梅枝,如同躺在冰川断崖的边缘,一动不敢动。目光惊恐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冰雾缭绕中的师尊侧影。
凌烬寒并未看她。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了云昭摊放在冰冷榻沿的、那只染着血污和冰霜的右手上。
那修长如玉的右手,缓缓抬起。这一次,并非虚点,而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伸向了云昭那只染血的右手。
云昭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师尊要做什么?!剥离她的血脉?抹除那邪魂的污染?还是……彻底了结她这个带来无尽麻烦的“祸源”?!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或剥离并未发生。
凌烬寒的指尖,并未引动任何灵光,只是极其轻柔地、如同拂去尘埃般,虚虚拂过云昭右手食指上,那一道因她方才疯狂抠抓自己而撕裂的、尚未完全冻结的细小伤口。
指尖并未真正触及她的皮肤,但那一点微不可查的、属于凌烬寒自身的温度(或者说,相对于这绝对零度而言的微弱暖意),却如同最顶级的灵药,瞬间抚平了伤口细微的刺痛。
紧接着——
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沾染在云昭伤口边缘的、属于她自身的暗红色血珠,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地剥离、托起,悬浮在凌烬寒的指尖上方。
凌烬寒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死死锁定着那一点悬浮的、属于云昭的血珠。
墨黑的瞳孔深处,亿万点冰蓝星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推演、生灭!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追溯时光长河、洞穿血脉本源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风暴,以那一点血珠为核心,轰然爆发!
寝殿内弥漫的精纯寒气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意志的号令,瞬间变得极其“活跃”,不再是之前的沉寂或狂暴,而是如同无数细小的冰晶精灵,围绕着那一点悬浮的血珠高速盘旋、飞舞,似乎在解析、在共鸣!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如同万年。
凌烬寒那亘古不变的冰冷面容上,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墨瞳深处流转的冰蓝星辰,在疯狂推演到某个极限时,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寒光!那光芒中,似乎映照出了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残影——阴森的地宫,惨绿的烛火,模糊的宫装背影,戴着黑色骨戒的手……
最终,所有的推演、所有的画面,都凝聚成一个清晰的、带着无尽怨毒与暴戾气息的血色符文虚影,在那点悬浮的血珠核心一闪而逝!
凌烬寒的目光,如同穿透了万古迷雾,骤然变得无比锐利、无比冰冷!那冰冷之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清冽冰冷,而是带着一种沉凝到极致的、仿佛万载玄冰相互摩擦的低沉寒意。
他缓缓抬起眼眸,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用那双蕴藏着冰蓝宇宙星辰的墨瞳,正视着躺在榻沿、如同待宰羔羊般惊恐颤抖的云昭。
那目光冰冷依旧,却不再仅仅是漠然或审视。而是如同洞穿了层层迷雾,终于看清了猎物巢穴的猎人,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骨髓发寒的了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再次落回云昭胸前衣襟下,那枚被层层冰晶完美封印的玉佩上。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冰冷到足以冻结时空的字眼,如同为那被封印的邪魂,盖棺定论:
“血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