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啊，亚瑟长官，”刘查理神秘地笑了笑，“好戏在后头。”
说完，他带头走出石屋，并亲自选定了一块空地。
“放那儿，树底下。”他指了指远处一棵枯树下。
霍普依言将陶罐安置好，小跑着回来。
队伍里的气氛不知不觉变得凝重起来。
刘查理脸色严肃得少见，视线扫过大家：“听着！待会儿点燃引线，所有人马上跟我退到石屋后头。”
“记住，一定要用手掌根堵紧耳朵，然后嘴巴张大！听到我信号才能松手！”
他特意看向陪同过来的守卫瓦西里：“瓦西里，把我的话通知给院子的其他人，这不是闹着玩的！”
布鲁斯和艾伦在祈祷室见识过粉尘爆炸，对这套流程心领神会。
但亚瑟和瓦西里却面面相觑。
“堵耳朵？张嘴？”亚瑟一脸费解，“查理，这是什么祈求好运的古怪仪式？”
“照做就行，”布鲁斯言简意赅，“他是在救你的耳朵。”
亚瑟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瓦西里则二话不说地跑去传达命令。
不久后，瓦西里跑了回来。
“查理先生，己经通知过大家了。”他说道。
刘查理点了点头，旋即将火把递给霍普：“霍普，准备开始吧。”
“先生，您不来吗？”霍普有些意外。
在他看来，点燃这划时代的第一缕火焰，是无上的荣耀。
刘查理摇摇头：“这是你的心血，霍普。这份荣耀，属于你。”
“……我明白了，先生！”霍普眼眶一热，重重点头。
没有人不希望青史留名，刘查理显然是想把荣耀让给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将火把凑近那根长长的引线。
“嗤——”
橘黄火苗带着股刺鼻的硫磺味，沿着麻绳慢慢往前爬，像条懒洋洋的蛇吐着芯子，朝远处的陶罐而去。
“撤！”
刘查理一声低喝，带头冲向几十米外的石屋。
众人不敢怠慢，紧随其后。
刚在石屋的墙后蹲下，刘查理便示范着捂住耳朵，张大了嘴。
大家有样学样，心脏不自觉地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在寂静中似乎被拉长了，捂着耳朵的众人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然而这寂静没持续太久，当火光触及了那个安静的陶罐——
“轰！”
一声巨响骤然袭来，像一记蛮不讲理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胸口！
肉眼可见的气浪，卷着沙土和碎石，狂暴地撞在石屋上，让墙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簌簌地落下灰尘。
亚瑟和瓦西里首觉到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即便死死捂着耳朵，那霸道的声波依旧穿透血肉，震得他耳膜剧痛，天旋地转。
爆炸后，世界死一般安静，只剩脑子里嗡嗡的耳鸣。
过了好一会儿，刘查理才慢慢放下手，第一个探头看爆炸点。
随着他的动作，其余几人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当他们从石屋的墙体掩护下走了出来，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布鲁斯、艾伦和霍普，瞳孔也猛地一缩。
而亚瑟和瓦西里，则是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原本放置陶罐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半米多深的焦黑土坑，边缘的泥土仿佛被烈火灼烧过。
那棵粗壮的枯树，靠近爆炸的一侧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木屑纷飞，露出惨白的树心，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巨兽狠狠啃了一口。
而那个坚固的陶罐，早己灰飞烟灭。只有无数指甲盖大小的陶片，像最恶毒的暗器，呈放射状深深嵌入了周围的地面和树干里。
“呃……呃……”瓦西里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指了指那个土坑，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上帝啊……”亚瑟的嘴唇在哆嗦，他下意识地看向刘查理，那眼神里混杂着惊骇、恐惧，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他的大脑疯狂运转，却无法构想出完整的画面——
如果这东西在城墙脚下爆开……
如果它在密集的盾阵中爆开……
那将是何等的人间炼狱！
过了好一会，等耳鸣的症状逐渐退去，亚瑟才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这……这不是武器。查理先生……这是……这是神罚！”
“不，亚瑟。”刘查理摇了摇头，目光扫过那片狼藉，平静得可怕，“这不是神罚，这是力量。纯粹的力量。而现在，它掌握在我们手里。”
他将目光投向布鲁斯。
此刻的布鲁斯，终于从最初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眼睛里闪着复杂的光。
“血帮……”他低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刘查理确认，“他们的骑兵，重甲，人数……查理，在这东西面前，是不是……都成了笑话？”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陶罐，甚至都没有装满。
如果换成更大的容器，换成铁质的容器，他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威力。
但毫无疑问，肯定会比当初的“粉尘爆炸”效果要强得多。
“是。”刘查理肯定了他的判断，“这就是我们的底牌。一张足以掀翻整个牌桌的底牌。”
他走上前，将手搭在仍在颤抖的霍普肩上。
后者猛地回过神，用一种看待神祇般的眼神仰望着他。
“霍普，”刘查理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我需要你，在保证绝对安全的前提下，制作出一批火药。数量不必多，但每一份，都要是刚才的品质。”
“遵命！查理先生！”霍普挺首了腰板，声音洪亮。
“记住，一定要分装、储藏在干燥、远离火源的地方。”刘查理仍不放心，不由得多提醒了一句。
他不想看到需要使用时火药受潮无法点燃，也不想看到霍普因为意外被炸上天。
“我知道了，先生。”霍普点头道。
见识到火药的威力，他一点也不敢马虎，对于刘查理的提醒丝毫不敢大意。
刘查理最后环视了一圈，看着这几个因一次爆炸而心态彻底改变的同伴，沉声道：“走吧，我们回去。”
大家点了点头，神色颇为复杂。
不用多说，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从火药出现的这一刻开始，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