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雅是在腹部一阵轻微的痉挛中醒来的。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温热的暖流从下半身传来。
她怔了怔,有些迟钝的思维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但当她伸手探入被子,指尖触碰到那熟悉的粘稠感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个迟到了整整七天,将她拖入无边梦魇的“麻烦”,此刻,竟如上帝的恩典般悄然降临。
平常视为“麻烦”的东西此刻仿佛上帝的恩典一般悄然降临。
压抑己久的恐惧、委屈和绝望瞬间化为狂喜的泪水。
伊莉雅忍不住放声大哭。
守在她床边的艾斯拉几乎是立刻就惊醒了。
她比伊莉雅醒得稍微早一些,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听到哭声,她猛地睁开眼,心脏骤然一紧,连忙扑到床边。
“伊莉雅?你怎么了?别吓我!是哪里不舒服吗?”
伊莉雅却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话,她只是哭着,一边哭一边笑,语无伦次地抓着艾斯拉的手,用一种近乎癫狂的语气喊道:“艾斯拉医生……是神迹!是神迹!他救了我!他净化了我!”
“什么?”艾斯拉完全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伊莉雅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脸上的泪痕和狂喜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圣洁表情。
她指着自己的下半身,毫不避讳地对艾斯拉说:“是‘麻烦’……它来了!它终于来了!我没有……我没有怀上那个恶魔的孩子!”
“是查理先生!是他救了我!他昨天把我从地狱里拉了回来,今天,上帝就通过他的手,彻底净化了我身体里的污秽!”
艾斯拉闻言,震惊地愣在原地。
她下意识地掀开被子一角,看到了那抹醒目的殷红。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这怎么可能?
前一天,这个女人因为怀疑自己怀孕而自杀。
前一天,查理用一种闻所未闻的方式将她“复活”。
而今天,那个让她绝望的“麻烦”,就这么消失了。
艾斯拉看着伊莉雅那张狂热而虔诚的脸,喃喃道:“这真是……一个奇迹……”
“嘭!”
就在这时,那扇昨天刚被踹坏,只是虚掩着的房门,被一股巨力狠狠撞开,再度撞在墙上。
刘查理和露娜一前一后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
当看到房间里只是两个女人,一个在哭,一个在发呆,并没有预想中的惨烈景象时,刘查理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怎么回事?”他喘着气问道,“我……我们在隔壁听到哭声,还以为……”
他的话还没说完,床上那个刚刚还虚弱不堪的女人,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伊莉雅猛地撑起身体,也顾不上固定的颈托带来的不适,一双眼睛亮得吓人,死死地盯着刘查理。
“查理先生!”她高声喊道。
刘查理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伊莉雅却没有半分羞怯,在艾斯拉和露娜震惊的目光中,将自己月经到来的事情毫不避讳地大声讲了出来。
在她看来,这己经超越了巧合,而是“神迹”的延续和完成。一个无可辩驳的、证明查理身份的铁证。
之前发生在刘查理身上的一切,此刻在她脑海中飞速串联、发酵——
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一次又一次地外出救援素不相识的幸存者……
在医院深陷尸群,却能用“神罚”般的烈焰炸开通路,安然脱身……
被邪教囚禁,不仅能毫发无伤,还能反过来将邪教头子审判,解救所有被蒙骗的羔羊……
凭借凡人无法想象的智谋,将凶残的血帮和狡诈的兄弟会玩弄于股掌之间……
还有那些层出不穷的、超越凡人理解的知识……
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情,此刻都有了唯一且显而易见的答案——查理就是上帝派来人间,拯救他们这些在末世苦海中挣扎的罪人的“圣徒”!
甚至于放走皮埃尔导致亚历山大断臂这件事,在伊莉雅心中也瞬间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那不是失误,那是圣徒的慈悲!是想给恶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却不曾想低估了人性的丑恶。
而亚历山大,则是替众人承受考验的勇者,他通过了“生与死”的试炼,必将获得圣徒更多的恩典!
看着伊莉雅那双燃烧着火焰、充满狂热崇拜的眼睛,刘查理不由得一怔。
这眼神……他太熟悉了。
跟灰烬教派的核心信徒看向以西结和玛格丽特两个邪教头子的眼神,简首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伊莉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究竟脑补了多少东西,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不……或许,也不完全是坏事。
刘查理看着伊莉雅,她虽然激动,但脸色红润,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与昨天那个行尸走肉般的绝望女人判若两人。
他立刻意识到,起码在目前看来,这种近乎信仰的寄托,是帮助她走出阴影最快、也最有效的方式。
“咳……”刘查理清了清嗓子,决定不和这个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的女人争辩。
他转向同样一脸呆滞的艾斯拉,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道:“艾斯拉医生,既然伊莉雅没事了,那就好。”
“她刚刚恢复,身体虚弱,最好吃一些流食。还要注意一点,她的颈部需要固定静养,你多费心关注一下。”
他又看向伊莉雅,硬着头皮挤出一句话:“好好休息。”
说完,他实在忍受不了伊莉雅那越来越古怪、越来越炙热的眼神,几乎是落荒而逃。
“露娜,我们走。”
“啊?哦,好的。”露娜如梦初醒,连忙跟着刘查理离开了房间。
艾斯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床上目光依旧追随着刘查理、双手合十仿佛在祈祷的伊莉雅,感觉自己的医学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而逃出房间的刘查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麻烦了,这下真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