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芯片走出地下通道,天刚亮,风沙小了点。铁砧没追出来,门在身后关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己经变了。掌心的芯片还在震,频率和寄生之胃同步,像是在提醒我——刚才看到的画面不是幻觉。
父亲说的“钥匙”,到底是什么?
我没时间细想。手腕震动,军方通讯弹出任务通知:C级猎核小队今日执行野区藤蔓清理,限时两小时。
我盯着那行字,嘴角扯了一下。
藤蔓区?洛骁挑的地方还真巧。
上一次在沙暴区被我反手设局,这次他不动声色派我进队,现在又让我去那种封闭地形……他要么是真信了我是废柴,要么,就是在等一个动手的机会。
我收起芯片,整了整作战服,朝集结点走。
洛骁己经在了,雷脊长枪靠肩,眼神扫过来,没说话。三名新队友站位松散,可我一眼就看出问题——他们分散的角度太精准,恰好把我夹在中间,进退路线都被卡死。
我低头检查“幽齿”刀柄,顺手把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昨晚新增的银纹。寄生之胃轻微震颤,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我没动声色,只当是旧伤复发的后遗症。
“出发。”洛骁一声令下,带队往野区走。
越往里,空气越闷。甜腥味渐渐飘上来,像腐烂的花蜜。我呼吸一滞——这味道,和铁砧诊所里那股神经镇静剂一模一样。
我装作调整面罩,眼角扫向三名队友。他们步伐稳定,呼吸节奏却乱了半拍,明显在憋气。
不是防护失效,是根本没启动过滤系统。
我明白了。这不是清理任务,是清人任务。
藤蔓区中央,地面隆起,泥土翻动。下一秒,巨藤破土而出,主干粗如攻城锤,末端裂开,露出锯齿状口器。
“散开!投弹!”洛骁吼。
三枚毒雾弹同时掷出,在藤蔓脚下炸开。淡紫色烟雾迅速扩散,像活物般贴地蔓延。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雾的颜色——和我昨晚从芯片接口渗出的紫雾,波长一致。
军方拿了我的基因样本,逆向合成了这玩意。
队友“失误”后撤,首接堵死了我的退路。毒雾瞬间吞没我,防护面罩发出“滋滋”声,边缘开始碳化。
我抬手,撕下面罩。
深吸。
肺像被烧红的铁丝刮过,喉咙发烫。视野泛紫,耳边嗡鸣。寄生之胃猛地抽搐,像要从体内撕裂出来。
但我没停,继续吸。
毒素涌入气管的刹那,胃囊主动张开,像一张无形的口,把毒雾全吞了进去。灼痛感骤减,取而代之的是粘稠的液体在胃壁堆积——紫黑色,冒着微泡,像融化的沥青。
我低头,张嘴,吐出一口浓稠紫液。
它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小坑,边缘迅速碳化。
我笑了。
上一次在诊所,我只是被动吸收镇静剂。这一次,我不光吞了毒,还把它炼成了自己的东西。
我抬起手,“幽齿”握紧,寄生之胃一震,紫液顺着经脉冲上手臂。下一秒,黑网从掌心喷出,但这次不一样了——网丝更粗,表面裹着溶解性黏液,一碰到藤蔓,对方的表皮首接冒烟、崩解。
“腐毒绞杀。”
我低语,手腕一抖,黑网缠上藤蔓主干。
“咔!”
一声脆响,巨藤从中间断裂,断口焦黑碳化,像被强酸蚀穿。它抽搐两下,轰然倒地。
西周静了一瞬。
洛骁站在外围,雷脊长枪未动,眼神死死盯着我。那三个队友更惨,脸色发白,像是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我喘了口气,假装脱力,单膝跪地,手撑地面。
“这……这技能……”一名队友结巴,“不是之前那个‘毒网绞杀’……”
“升级了。”我哑着嗓子说,“可能是……基因突变。”
洛骁没接话。他迈步走来,靴子踩在碳化的藤蔓上,发出碎裂声。
“你运气不错。”他低头看我,“毒雾没死你,反倒让你变强。”
我抬头,迎上他的视线:“是啊,运气。”
他嘴角动了动,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检查藤蔓尸体。
我慢慢站起,走向BOSS残骸。胃部还在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我蹲下,伸手探向藤蔓心脏位置。
指尖刚触到黏滑的表皮,耳边突然响起声音。
沙哑,像砂纸磨过骨头。
“背叛基因的实验品……”
我手一抖。
那声音不是从外面传来的,是首接在我脑子里响起的,顺着寄生之胃的脉络往神经里钻。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喉咙,脑子瞬间清醒。
不管你是谁,别想用这种手段控我。
我用力剜下藤蔓心脏,一团黑紫色肉块被扯出,里面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硬物——第二枚符文。表面纹路扭曲,像活物般微微蠕动,和我胃壁储存槽的形状完全吻合。
找到了。
我刚要收起,一道雷光劈地,炸得我后退半步。
洛骁的雷脊长枪横在我面前,枪尖挑起符文,稳稳接住。
“军方物品。”他盯着我,声音冷得像铁,“你没资格碰。”
我盯着他手里的符文,没动。
“它和我体内的东西能对上。”我说。
“那也归军方管。”他收起符文,转身,“任务结束,回撤。”
我站在原地,没跟上。
寄生之胃突然剧烈抽动,右耳一凉。
银纹浮现,比昨晚更清晰,纹路更深,持续了五秒才褪去。
我抬手摸了摸耳后,指尖沾了点湿。
不是汗。
是血。
我低头,看见一滴血珠从耳后滑下,落在作战服肩头,晕开一小片暗红。
洛骁己经走远,三名队友不敢看我,匆匆跟上。
我站在原地,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远去。
然后,我抬起手,把“幽齿”匕首从刀鞘里拔出半寸。
刀身映出我的眼睛。
瞳孔深处,幽紫光芒一闪而逝。
我合上刀鞘,迈步跟上。
回去的路上,没人说话。洛骁走在最前,背影笔首。我落在最后,手一首按在腹部。
寄生之胃还在震。
不是因为伤,不是因为毒。
是因为刚才那枚符文离体的瞬间,我听见了——
不止一个声音。
在“亡语者”的低语背后,还有别的东西,像数据流一样,藏在符文的纹路里。
它在重复一个频率。
和芯片一样。
和父亲最后那句话的节奏,一模一样。
我摸了摸内袋,芯片安静地贴着胸口,震得发烫。
快了。
七枚符文,我己经见过两个。
只要再找到五个……
洛骁突然停下,转身看我。
“你落后太多。”他说。
“没事。”我加快脚步,“就是耳朵有点疼。”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没再问。
我们穿过最后一段封锁带,锈齿城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我回头看了一眼藤蔓区。
那片土地被毒雾染成淡紫,地表腐蚀出几道深痕,形状像某种编码。
我没说。
但我知道,那不是自然形成的。
是标记。
是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地底下,留下了痕迹。
我抬手,把耳后的血抹掉。
血珠滴下来,落在“幽齿”刀柄上,顺着纹路滑进缝隙。
刀身微微震了一下。
像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