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暴雨追凶·记忆溯流

2025-08-16 3791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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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声在远处断断续续地响着,好似一头垂死野兽的呜咽,划破了雨夜的沉寂。那声音高低起伏,仿佛被风撕碎后又重新拼凑起来,带着一种不祥的节奏,像是城市在喘息,又像是大地在低语。我靠在废弃实验室外墙那根锈迹斑斑的排水管上,右手贴在冰冷的金属表面,掌心的裂痕不再跳动,仿佛沉睡的伤口终于安静了下来。雨水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打得我肩膀发麻,顺着作战服的缝隙往里钻,湿冷像蛇一样缠上脊背,一寸寸地啃噬着我的体温。

我闭上眼,任由雨水冲刷脸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腐土的气息,那是第七实验室的残骸,是埋葬了三百二十七个失败实验体的坟场。而我,是唯一活着爬出来的那个。

我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口袋——怀表还在。表面那道旧刮痕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像是某种隐秘的记号,在黑暗中微微反光。它曾属于父亲,现在成了我唯一的信物,也是引他来的路标。表壳内侧刻着一行极小的字:“C - 137,别信神域。”那是他最后一次见我时,用指甲一点点刻进去的。那时他还穿着白大褂,眼神疲惫却坚定,把表塞进我手里,说:“等你听见雷脊枪响的时候,就是真相开始的时候。”

我知道他会来。

洛骁不是那种会被塌方的矿道、断裂的通讯或者军方封锁拦住的人。他手里握着雷脊长枪,肩上扛着整个猎核部队的使命,脑袋里还装着军方灌进去的“清除变数”程序。可现在,他不再只是执行命令的机器了。他有了血迹,有了编号,有了我故意留下的线索。从第七实验室塌陷那一刻起,他就己经踏进了这张网。我在通风井里埋了父亲的血样,在塌方区撒了带有我DNA的碎布,在主控台留下了他权限卡的复制信号——每一步,都是饵,而他是那头注定咬钩的猎犬。

我深吸一口气,抬脚踹向那扇锈死的铁门。金属发出刺耳的呻吟,门轴吱呀作响,像是几十年没人碰过的骨头在摩擦。门开了一条缝,我侧身挤进去,靴子踩在积水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水底浮着碎玻璃和断裂的电缆,像某种生物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臭氧与烧焦电路板的味道,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味——那是从地下三层渗上来的,曾被封存的“活体样本”正在分解。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主控台角落的应急电源还在苟延残喘,绿光一闪一闪,像垂危者的心跳。我一步步走近监控终端,机械虹膜自动激活,瞳孔深处泛起幽蓝的微光,开始扫描系统残存的数据流。屏幕上跳动着破碎的代码,像是被撕碎又拼不回去的记忆。我试图调取C - 137项目的原始日志,却发现所有关键节点都被加密覆盖,残留的日志片段像断章残句:“……基因链重组失败……意识同步率98.7%……噬灵核心接入实验体N - 01……警告:宿主人格开始侵蚀……”

技能槽最底下,“寒·上传·终局”的标记静静躺着,像一枚埋进血肉的子弹。可当我试图读取时,系统弹出警告:【加密层级:Ω - 9,需双源验证】。这不是普通文件,是锁死的记忆包,是父亲用生命封存的真相。他临死前将意识压缩成数据流,上传至主控核心,但设下了双重保险——必须同时具备他的生物密钥和我的神经共鸣,才能解锁。

我正准备强行破解,外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坠地,震得墙体微微发颤。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打在我的肩头。

接着是脚步声。

一步,一步,缓慢而稳定,带着军用外骨骼特有的延迟节奏——左脚落地,半秒后右脚才跟上。水花被踩碎的声音清晰可辨,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经上。我立刻关闭虹膜显示,闪身躲进角落的设备架后。心跳沉下来,呼吸放轻,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掌心的裂痕。那里曾被植入“寄生之胃”的初代原型,是父亲偷偷塞进我体内的后门程序,能吞噬并重构电子数据,也能唤醒被封印的记忆。

门被推开。

洛骁走了进来,作战服湿透,雨水顺着肩甲滑下,雷脊长枪扛在肩上,枪尖还在滴水。他站定在主控台前,手里捏着那块染血的怀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攥着的不是金属,而是某种无法承受的重量。他的呼吸很重,胸膛起伏,像是刚从一场鏖战中脱身。他盯着主控台,眼神复杂,像是在确认一个早己注定的结局。

他把怀表按在门禁识别口上。

血迹触发了权限。绿光扫过他胸前的识别码,“嘀”的一声,主控室的全息投影骤然亮起。

陈寒的脸出现在空中。

不是模糊的影像,而是清晰得近乎真实的三维重构。他穿着研究院的白大褂,站在操作台前,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液体泛着幽紫色的光。他左眼一闪,是机械义体正在记录——这是他生前最后几秒的影像。

“C - 137计划的核心,是造一个能突破神域筛选的变数。”他说,声音冷静得像在宣读实验报告,“可变数本身无法控制。我儿子陈狩,是实验体中最危险的一个。他的基因链己被重构,意识随时可能被噬灵核心吞噬。一旦失控,必须由猎核部队回收。”

空气凝固了。

洛骁的呼吸变了,胸膛剧烈起伏。他缓缓抬起枪,枪口对准投影消失的位置,像是在确认坐标,又像是在质问虚空。

“原来你早该被清除。”他低声说,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刀锋般的寒意。

我没有动。

“你看到的,是神域想让你看的。”我从阴影里走出来,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地,“那段影像,不是记录,是编好的剧本。神域用我父亲的记忆模板,伪造了一个‘真相’,只为引导你来杀我。”

他猛地转身,雷脊长枪瞬间对准我的眉心,枪口离我的脸不到二十厘米。他的眼神暴起,青筋在脖颈上跳动:“你他妈怎么知道?那可是你亲爹!你敢说这不是他留下的警告?”

“警告?”我冷笑,雨水顺着嘴角滑下,像血,“要是真是警告,他会说‘活下去’,而不是‘回收’。他知道神域会篡改数据,所以从不用系统存档。他留下的东西,从来不在明面上。”

我抬起右手,掌心裂痕骤然亮起,一道紫红色的光纹如血管般蔓延。主控台的绿光瞬间转为紫红,所有屏幕爆出乱码,数据流像被撕裂的布条疯狂翻滚。

“寄生之胃,吞噬协议启动。”

整个实验室开始震颤。主控台、投影仪、数据终端,所有电子元件的接口冒出细小的电弧,像是有某种活物正从内部吸走能量。洛骁的雷脊长枪嗡嗡作响,系统指示灯疯狂闪烁,他脸色一变,立刻切断能源连接,后退两步。

三秒后,灯光全灭。

黑暗吞噬了一切。

只有我掌心的裂痕还在发光,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半空中,残影浮现——那是被截断的数据流,正被“寄生之胃”拖入技能槽。我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波动,和祭坛中父亲上传的画面同源,但更完整,更清晰,像是被封印多年的记忆终于苏醒。

记忆溯流,启动。

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父亲在密室中写下代码,将一段加密数据注入我的脊椎神经;他在监控死角烧毁日志,将半枚芯片藏进怀表夹层;他在最后一次实验中,故意让噬灵核心与我同步,只为让我获得“吞噬”的能力。他不是要清除我,而是要我活下去,活到能撕开神域谎言的那一天。

洛骁喘着粗气,枪口微微下垂。他盯着我,眼神从愤怒转为震惊,再转为某种难以言喻的困惑。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问,声音沙哑。

“我想活得不像个实验品。”我说,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也不想让任何人给我下定义。神域不行,我爹也不行。他们让我出生,是为了完成一个程序。可我活着——是为了把它打破。”

他没说话,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是半枚芯片。刚才能量暴走时,设备烧毁,芯片被强行切断,只剩一半。他翻过芯片,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噬灵者·最终协议”。

“这是什么?”他问。

“是钥匙。”我盯着那行字,声音低沉,“也是陷阱。神域让你看见真相,是为了让你相信谎言。而我——只做我自己看见的。”

说完,我转身朝门口走去。

雨更大了,打在脸上像针扎,冷得刺骨。我走出十米,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要是神域在撒谎……那什么才是真的?”

我没有回头。

“你能问出这话,就己经开始明白了。”

我继续往前走,机械虹膜在雨中自动校准视野,视野边缘浮现出淡淡的扫描线。技能槽里,数据包正在缓慢解压,可最底下突然跳出一道新的阻碍。系统提示一闪一闪:

【需双源共鸣,方可解锁】

我不懂什么意思,但记下了。

走到巷口,我停下,从作战服内袋掏出一枚微型存储器。这是刚才从主控台最后提取的数据碎片,还没来得及查看。我用手指擦掉表面的雨水,插进颈侧的神经链接口。

一行残码跳出来:

“协议触发条件:双源共鸣。”

我拔出存储器,随手扔进路边的下水道。

远处,警报声停了。城市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雨还在下,像是永不终结的背景音。

洛骁站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攥着那半枚芯片,雨水顺着下巴滴落。他低头看着芯片,忽然眯起眼睛。

芯片边缘反射的光,照进他的瞳孔。

那一瞬,他眼底闪过一丝紫色——极淡,却真实存在,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他抬起手,摸了摸太阳穴,那里有一道旧伤疤,是三年前在北境任务中被实验体抓伤的。当时军医说只是皮外伤,可没人知道,那一抓,留下了一点噬灵核心的碎片。

而现在,那碎片,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