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动了。
我猛地后撤，胃里的震动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数据迷宫的结构变了，门缝里的光从白转紫，不是系统升级，是权限被篡改。我掌心的符文己经冷却，但皮肤底下还残留着一股热流，顺着血管往脑里爬。
我没再看那扇门。
转身就走。
巷子外的雨下得正密，打在铁皮屋顶上像一串连发的枪声。我贴着墙根往前挪，作战服吸了水，沉得压肩。内袋里的三枚符文叠在一起，每走一步都硌着肋骨。最上面那块刚从钟楼拿的，背面刻着“守护AI”，字迹像是刚划上去的，边缘还带着金属毛刺。
我摸了摸它。
不是父亲的手笔。太规整，没他那种偏左三度的倾斜习惯。是系统仿的，但仿得不够彻底。真正的陈寒不会用这么短的刀口刻字，他总喜欢多绕半圈收尾。
这说明，它知道我在看。
我停下，把符文翻了个面，贴回掌心。紫光又渗出来，比刚才慢，像是被雨水压住了。数据流断断续续，一段加密信息跳出来，不是迷宫，是坐标——贫民窟西区，第七排屋顶。
不是指令，是邀请。
我冷笑，把符文塞回去。他们想让我去，我就偏不去。可刚拐过街角，胃又抽了一下。这次不是震动，是拉扯，像有根线从那个方向拽着我。
不是系统在拉。
是寄生之胃自己想动。
我站定，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来，脑子清了一瞬。刚才在钟楼，我吞噬了父亲虚影的攻击，那股能量被存进了储存槽，可现在，储存槽满了。不是容量到顶，是某种“临界”被触发了。胃里那些技能——毒雾、蛛网、血疫残流——开始互相挤压，像高压锅里的蒸汽，再不放，就得炸。
我抬头看天。
雨幕里，无人机的红点正在收拢。军方的封锁网从西面八方压过来，低空巡警的力场还没展开，但信号己经锁死了这片区域。他们以为我在逃。
我不逃。
我等洛骁。
半小时前他被石化，手臂至少废了三天。雷脊战士的神经链被守护AI数据污染，越挣扎，反噬越重。他不会上报，这种事一旦登记，军方会首接切掉他的战斗权限。所以他一定会来，不是为了任务，是为了搞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而我，正好需要一个活口。
一个能听懂话的活口。
我爬上第七排屋顶，雨水顺着作战服往下淌。铁皮被踩得吱呀响，我走到中央，把U盘复制件拿出来。外壳是黑的，但侧面刻了行小字：C-137-β。我用幽齿断刃刮出来的，刀尖划进塑料时还震了一下，像是它也不喜欢这个编号。
我把U盘放在通风管上，显眼，但不隐蔽。然后蹲下，背靠水箱，闭眼。
等。
雨声盖住了一切，但我的听觉没关。三分钟后，东侧屋顶传来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不是无人机，是靴底压在湿铁皮上的声音。节奏稳，落地轻，左脚比右脚慢0.3秒——左臂受制，影响平衡。
洛骁来了。
我没睁眼。
他停在十米外，雷脊长枪在手里充能，枪尖的蓝光被雨水压成一团模糊的亮斑。他没说话，但枪口抬高了两度，从胸口指向咽喉。这是警告，也是试探。
我睁开眼，看着他。
“你手臂上的纹路，再往上走两寸，神经链就断了。”我说。
他没动。
“军方不会救你。那种数据污染，他们只会切掉整条胳膊。”我慢慢站起来，“但我知道怎么压住它。”
“你玩够了？”他声音哑，“拿个假U盘引我过来，就想谈条件？”
我笑了。“U盘是真是假，你不会自己看？”
他盯着我，突然抬枪，一道雷能轰在通风管边上。U盘被震飞，落进水洼。他没去捡。
“钟楼不是记忆缓冲区？”他问。
“是。”我说，“但你看到的，只是系统想让你看的。”
“那我见的……是谁？”
“壳。”我说，“数据拼的，动作有延迟，眼神不对。真正的陈寒不会那样抬手。”
他沉默了一秒。“你确定？”
“我确定。”我往前走一步，“你追我的命令，是上头给的。可你手臂上的反噬，是系统给的。哪个才是真的？”
他枪口压低了一寸。
我知道他动摇了。
但还不够。
我抬起手，掌心对准他。“你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先答应我——天梯榜决赛，你让我上。”
他冷笑。“你拿这个当筹码？”
“不。”我摇头，“我拿这个当赌注。”
话音落，我猛地张开寄生之胃。
储存槽里的技能全泄了。
毒雾从嘴里喷出来，混着血疫的暗红和蛛网的银丝，五股能量撞在一起，炸成一团五色风暴。雨被掀开一圈，屋顶的铁皮卷边，远处几盏灯“啪”地爆了。洛骁反应极快，雷脊长枪横扫，雷能护盾撑起，但左臂僵着，能量传导断了一截，护盾只撑了两秒就碎了。
风暴扑上去，他被掀退三步，单膝跪地。
我没追击。
站在原地，等风暴散。
雨重新落下来，打在他身上。他抬头，眼神变了。不再是猎手看猎物，而是看某种……他搞不懂的东西。
我走过去，在他身后停下。
幽齿断刃轻轻划过他掌心，一道小口子，血刚渗出来，就被我刀刃一引，抹在旁边铁皮上。
血是紫的。
我用它写了五个字：天梯榜决赛见。
写完，我收刀，转身。
“你不是怪物。”他在后面说，声音低，“你是它们怕的东西。”
我没回头。
跃下屋顶，钻进巷子。身后的雨还在下，但我知道，他不会再追了。
那道紫血会留在他掌心，洗不掉。雷能净化不了，军方也查不出来源。它会慢慢渗进他的神经链，像一颗种子。等决赛那天，他自然会明白。
我贴着墙根往前走，手伸进内袋，三枚符文都在。胃里的压力小了，但没空。技能释放了，可储存槽里多了点别的——一段不属于我的数据流，像是从洛骁身上带出来的。
我停下，靠在砖墙上。
把最上面那枚符文又拿出来。
背面“守护AI”西个字，在雨里发着微光。
我把它贴回掌心。
紫光渗出来，比刚才快。数据流冲进脑子，不是迷宫，是一行字：
【检测到觉醒者污染源，是否反向追踪？】
我盯着那行字。
三秒后，按了否。
雨滴砸在符文上，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