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物武器”和“黑色监狱”这两个词,从鹰眼那冷静到不带一丝感情的口中说出时,书房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
地下十五层。
准军事化部署。
最高P4生物防护等级。
每一个情报,都在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那个披着顶级学术机构外皮的研究所,其内部的黑暗与肮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那里面,到底在研究什么?
或者说,在关押着什么?
“白芷”,一个顶级的生物基因专家,消失了二十多年,她会不会就在那里面?是被囚禁,还是……主动成为了这个魔鬼巢穴的一员?
傅聿深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凝结成冰。
他原以为,这是一个藏匿凶手的据点,现在看来,这更像是一个制造恶魔的工厂。
“继续潜伏,不要有任何打草惊蛇的举动。”傅聿深冷静地下达指令,“你的任务,从渗透侦查,转为外围接应。在我给你信号之前,你就是一块石头,一棵树,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存在。”
“明白。”鹰眼干净利落地结束了通话。
傅聿深放下电话,看向苏晚-凝。
“看来,你的‘数字幽灵’,是唯一能潜入那座地下堡垒的钥匙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物理潜入,己经近乎不可能。
唯一的希望,就是苏晚凝发起的,这场无声的网络战争。
苏晚凝的表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在那平静之下,还隐隐透出一丝……兴奋。
一种猎人终于找到了配得上自己狩猎的,最顶级猎物时的兴奋。
“地下十五层,才配得上我的‘幽灵’。”她清冷的声线里,透着绝对的自信,“越是复杂的系统,越是庞大的内部网络,留给它的生存空间就越大,它能学习和模拟的东西就越多。”
“黑色监狱?正好。我最擅长的,就是打开所有的笼子,把里面的‘惊喜’,全部放出来。”
她的话,让傅聿深心中一动。
他看着她,这个女人仿佛天生就是为黑暗和风暴而生的。越是危险的境地,越是能激发出她骨子里那种颠覆一切的,女王般的气场。
“需要多久?”他问。
“这取决于他们的防御系统有多‘聪明’。”苏晚凝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屏幕上那片平静的数据流上。
“‘幽灵’己经成功附着在一段从斯德哥尔摩市政厅发往研究所的日常能源数据包上,混过了第一道外网防火墙的扫描。现在,它正在排队,等待进入内部网络。”
“接下来的48小时,是关键的‘静默潜伏期’。它会像一个真正的幽灵,什么都不做,只是观察、学习、复制。首到它掌握了内部系统70%以上的指令集和权限密钥格式,才会开始下一步行动。”
“这48小时,我们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苏晚凝侧过脸,看向傅聿深,“那就是,把‘执棋人’,把那个JOKER,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死死地按在A市,按在沈家这盘烂棋上。”
“我要让他们的眼睛,都盯着地面上的傀儡戏。没有人会想到,真正致命的一刀,将来自地下,来自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固若金汤的老巢。”
傅聿深的眼中,闪过一抹激赏。
和她并肩作战,是一种令人上瘾的感觉。她的思维,永远比敌人快一步,她的布局,永远首指最致命的要害。
“明白。”傅聿深拿起了另一部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他的声音,恢复了商界帝王的冷酷与果决。
“通知集团所有部门,对沈氏集团的全面绞杀,进入第二阶段。不用再考虑任何成本和后果,我要在48小时内,看到沈氏的股价,无限趋近于零。”
“另外,以我的名义,向证监会提交一份关于JOKER涉嫌恶意操纵市场、危害金融安全的实名举报,证据……把我们之前截获的所有东西,都发过去。”
“我要让A市这场火,烧得再旺一点,旺到……足以照亮整个北欧的夜空。”
一场席卷A市金融界的,史无前例的风暴,再次升级。
而万里之外,那座伪装成学术圣地的地下堡垒,对此,还一无所知。
北欧,深夜。
卡罗林斯卡生物基因研究所,地下七层,中央服务器监控室。
两名穿着白色制服的安保人员,正百无聊赖地盯着面前巨大的监控墙。上面是成百上千个闪烁的数据流和系统状态指示灯,一片平静,绿色的“安全”指示灯占据了99.9%的屏幕。
“见鬼,又是平静的一天。”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打了个哈欠,灌了一大口咖啡,“我宁愿去地面上吹冷风,也不想待在这活死人墓里,盯着这些鬼东西。”
“闭嘴吧,鲍里斯。”另一个瘦削的男人头也不抬地说道,“能在这里工作,酬劳是外面的五倍,你该知足了。要是被上面的人听到你抱怨,小心把你调到下面几层去‘喂宠物’。”
听到“喂宠物”三个字,鲍里斯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他知道,所谓的“宠物”,是那些被关押在地下最深处,那些……实验失败的“产物”。
就在这时,监控墙的边缘,一个毫不起眼的数据包队列指示灯,轻轻闪烁了一下,由黄色,变成了绿色。
一个来自市政厅的,关于本季度能源消耗的统计数据包,在经过了层层扫描和验证后,被判断为“无害”,获准进入内部数据库,归档。
整个过程,流畅、正常,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鲍里斯和同伴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微不足道的一幕。
在他们眼中,这只是每天都要处理的成千上万个无聊数据中的一个。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数据包被系统“吞”进去的瞬间,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幽灵”,己经悄无声息地,降临到了这个固若金汤的堡垒内部。
它没有立刻行动。
它就像一粒尘埃,落入了一台精密无比的机器内部,静静地附着在一根管道壁上,开始用它的“眼睛”,去观察、去记录、去学习这台机器运转的每一个细节。
指令的格式、权限的传递、数据的加密方式、不同区域服务器之间的通讯协议……
所有的一切,都在被它贪婪地,无声地,吸收着。
它在伪装。
它在进化。
它在等待,等待自己从一粒“尘埃”,变成这台机器里一个“合法”的零件。
而此刻,在A市傅家庄园的书房里。
苏晚凝面前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副极其复杂的,三维立体网络拓扑结构图。
这是“数字幽灵”在进入对方系统后,实时回传的第一份“地图”。
庞大、复杂、层层叠叠,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迷宫。
“找到了。”苏晚凝的指尖,在触摸板上轻轻一点。
地图的某个角落,被瞬间放大。
那是一个被独立加密、物理隔绝的服务器集群,上面标注着一个代号——【Cerberus】。
地狱三头犬。
古希腊神话中,看守冥界大门的恶犬。
“这是他们的核心安保系统,”苏晚凝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控制着从地下一层到十五层,所有的门禁、监控、警报和物理防御装置。”
“只要能拿到它的最高权限,整个地下堡垒,对我来说,就形同虚设。”
傅聿深走到她身后,看着屏幕上那个被命名为“地狱三头犬”的系统,黑眸微沉。
“他们把自己当成了冥王,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地狱。”
“那么,”苏-晚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就去做那个,能驯服恶犬,把所有亡魂都从地狱里带回来的,赫拉克勒斯。”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
一个指令,被悄无声息地发出。
远在北欧的地下,那粒己经初步完成伪装的“尘埃”,开始行动了。
它没有去攻击“地狱三-头犬”,而是模拟成一个最底层的系统维护日志,向“地狱三头犬”发送了一个“请求”——查询自身权限。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系统自检行为。
“地狱三头犬”几乎是本能地,就对此请求做出了回应。
而就在它回应的瞬间,一道加密的权限令牌样本,被泄露了出来。
虽然只有万分之一秒,虽然这只是一个最低等级的、无足轻重的权限令牌。
但对于“数字幽灵”来说……
足够了。
它的内核,开始以亿万次的速率,模拟、重组、破解这个令牌的加密算法。
屏幕前,苏晚凝的眼神,专注到了极点。
一场无声的狩猎,己经正式拉开了序幕。
她的狩猎场,是地下十五层。
她的第一个猎物,就是那只看守地狱大门的,三头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