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疯子的信仰,女王的审判

2025-08-23 3054字 2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A市,地下三层。

这里不是傅氏集团的办公区,也不是任何地图上会标注的地点。

这是一个绝对的“黑箱”。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冰冷金属混合的味道,墙壁、地板、天花板,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毫无感情的纯白色,亮到刺眼,也冷到刺骨。这里没有窗户,唯一的声源,是通风系统发出的、永恒不变的低沉嗡鸣。

这里是傅聿深用来处理“垃圾”的地方。

当傅聿深和苏晚凝并肩走入那间纯白色的审讯室时,被牢牢固定在金属椅上的“画师”——让-皮埃尔,猛地抬起了头。

他身上的狼狈和恐惧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而扭曲的镇定。他看着傅聿深,眼中滿是挑衅和不屑。

“傅先生,”他用带着浓重法国口音的英语开口,语气轻蔑,“你的手段,和你的人一样,粗鲁,且毫无新意。你以为这种地方,能吓到神的信徒吗?”

傅聿深没有理会他的叫嚣。他拉过一张椅子,在让-皮埃尔面前坐下,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商务谈判,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沒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黑豹。”他淡淡地开口。

一首站在阴影里的黑豹上前一步,将一个平板电脑放在了让-皮埃尔面前。

屏幕上,播放的是一段被加速了的视频。

视频的地址,是哥伦比亚的一处私人庄园。一个刚刚还在暗网上叫嚣着要用五百万美金买走苏沐希一只手的毒枭,此刻正被几个手持砍刀的男人追得屁滚尿流。那些追杀他的人,正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视频切换。

意大利,西西里。某个黑手党家族的教父,在自己的卧室里被炸成了碎片。而引爆炸弹的,是他最信任的保镖。

视频再次切换。

纽约、东京、莫斯科……

一幕幕血腥的、残酷的、发生在世界各个角落的“黑吃黑”正在同时上演。而所有被“清洗”掉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刚刚在墨蝶的剧院里,对我孩子的安危下过注的观众。

让-皮埃尔的脸色,终于从狂热的镇定,变成了一丝惊骇。

“看到了吗?”傅聿深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你的‘观众’,正在为了活命,争先恐后地,为你所谓的神,献上祭品。”

他向前倾身,盯着让-皮埃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告诉我,墨蝶在哪里。我的耐心,和他们的生命一样,都很有限。”

“哈哈哈……”让-皮埃尔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你以为这样就能瓦解我的信仰吗?他们只是些卑劣的蛆虫!根本不配欣赏墨蝶大人的艺术!能为大人的剧院献身,是他们的荣耀!”

他挺首了胸膛,脸上露出一种殉道者般的光辉:“你们永远也找不到他!因为他无处不在!他是混沌,是秩序的终结!他是……”

他的话,被一个清冷的女声打断了。

“他是菲利普·安德森。”

苏晚凝缓缓走上前,站在傅聿深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让-皮埃尔的狂笑,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瞳孔剧烈地收缩,像是看到了魔鬼。

菲利普·安德森。

这个名字,是他作为“画师”之前,被他亲手埋葬的、属于一个懦弱、平庸、被全世界抛弃的失败者的名字。

是他的原罪。

“你怎么会……”他失声喃喃,信仰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苏晚凝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用那种平淡到残忍的语调,陈述着事实。

“菲利普·安德森,出生于法国里昂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五岁时,因为绘画天赋被邻居夸赞,你将自己画的第一幅画——《我的妈妈》,送给了常年酗酒、对你非打即骂的母亲。你的母亲,当着你的面,把那幅画,扔进了壁炉。”

让-皮埃尔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十岁,你暗恋的同班女孩,把你写给她的情书,贴在了全校的公告栏上,让‘爱哭鬼菲利普’这个外号,伴随了你整个童年。十六岁,你唯一的朋友,偷了你的画作去参赛,拿到了艺术学院的录取资格,而你,被斥责为抄袭者,被学校开除。”

苏晚凝每说一句,让-皮埃尔脸上的那份狂热就剥落一分。

到最后,他只剩下苍白的绝望。

那个强大的、为神服务的“画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自卑、懦弱、被全世界伤害和背叛的……菲利普。

“你憎恨这个世界,所以当墨蝶向你伸出手,告诉你,他可以帮你摧毁这个不公的世界时,你把他当成了神。”苏晚凝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冰冷的锋利,“但你错了。他不是神,他只是一个更擅长利用你这种人的,骗子。”

“不……不是的……”让-皮埃尔无力地辩解着,眼神涣散,“大人他……他拯救了我……”

“是吗?”

苏晚凝抬起手,黑豹会意,将平板电脑重新递到她的手中。

苏晚凝的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屏幕上不再是血腥的杀戮,而是一张温馨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满头银发、坐在轮椅上的慈祥老妇人,正在法国南部一间洒满阳光的疗养院里,对着一盆向日葵微笑。

看到这张照片,让-皮埃尔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不……不要动她!!”他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疯狂地挣扎起来,金属的束缚带在他手腕上勒出了道道血痕,“这件事跟她没关系!不准动她!”

那是他的姨婆,是那个在他被母亲扔进壁炉的画烧毁后,唯一一个会偷偷给他买新的画笔和纸,会抱着他说“菲利普画得真好”的人。

是他成为“画师”后,唯一还在匿名,每月寄去一笔生活费,守护着的……最后一点温暖。

是他以为,连墨蝶都不知道的,他最深的秘密。

“我不会动她。”

苏晚凝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让-皮埃尔的心脏上。

她划开屏幕,照片旁边,出现了另一个实时监控画面。画面里,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男人,正捧着一束灿烂的鲜花,敲响了疗养院的门。

“但是,墨蝶会不会动她,我就不知道了。”

苏晚凝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冷漠如神祇。

“菲利普,你的神,现在也知道她的存在了。你觉得,以他的行事风格,他会用她来做什么?是威胁你闭嘴,还是……在你被我们处置之后,把她也变成他下一场艺术展的……展品?”

“不……不!!!!!”

让-皮埃尔彻底崩溃了。

他引以为傲的信仰,被这个女人撕得粉碎。他视为神明的墨蝶,在此刻,变成了可能会吞噬他最后一片净土的,真正的恶魔。

而唯一能拯救那片净土的……

竟然是眼前这两个,他最想毁灭的敌人。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残忍!

“我说……我什么都说……”他瘫在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她……求你们……”

傅聿深和苏晚凝对视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傅聿深对黑豹使了个眼色,黑豹立刻转身出去,安排保护事宜。

“说吧。”傅聿深的声音依旧冰冷,“墨蝶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让-皮埃尔大口地喘着粗气,用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无尽恐惧的声音,吐出了一个词。

“‘破茧’……”

他颤抖着说:“墨蝶的下一个剧本,叫‘破茧计划’。地点……地点就在A市。时间……是三天后,全城瞩目的……慈善晚宴上。”

“他要在那里,让整座城市……为他‘破茧成蝶’的艺术……献上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