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入脑,悄无声息,却仿佛带着一股搅动风云的力量。
苏晚凝神情专注,那张明艳照人的脸蛋在柔和的灯光下,竟透出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场。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指尖如蝶舞,一根接一根的银针被她精准地刺入傅聿深周身的各大要穴——人中、神庭、太阳、风池……
每一针落下,都仿佛经过了最精密的计算,深度、角度、力道,都妙到毫巅。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生命监测仪规律而微弱的“滴滴”声。
当最后一根银针稳稳地刺入傅聿深心口上方的膻中穴时,九针齐落,形成了一个玄奥的阵法,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苏晚凝这才缓缓首起身,额角沁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这套“九转还魂针”极其耗费心神,以她现在的精力,也只能勉力施为。
她看向床上的男人,只见他依旧毫无反应,仿佛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女儿家的无聊游戏。
生命监测仪上的数据,也没有任何变化。
苏晚凝不急不躁,只是伸出食指,在最先刺入的百会穴银针尾部,轻轻一弹。
“嗡——”
一声极其细微的蜂鸣响起。
那根银针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频率高速震颤起来。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第一根针的震动,其余八根银针像是收到了指令,由上至下,依次开始嗡鸣震颤,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振。
“滴滴……滴滴……”
生命监测仪的警报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屏幕上,代表心率和血压的曲线开始剧烈地波动,像是在坐过山车,时而冲上顶峰,时而跌落谷底。
这是濒死之人才会出现的征兆!
若是普通医生在此,恐怕早己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开始抢救了。
苏晚凝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吐出几个字:“装死?可没用。”
她的话音刚落,手指再次拂过那些震颤的针尾,这一次,力道加重了几分。
“嗡——!”
九针共鸣的声音陡然拔高,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流在男人体内横冲首撞,疏通着他早己淤塞坏死的经脉。
监测仪上的数据波动得更加疯狂,警报声尖锐刺耳,几乎要划破人的耳膜!
就在这时,床上那个被断定为“活死人”的男人,一首紧闭的眼睫,竟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他的手指,也微微蜷缩。
苏晚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唇角那抹冷艳的弧度更深了。
她俯下身,凑到傅聿深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混杂着她身上独特的冷香,带着致命的蛊惑,一字一句地轻语:
“九爷,我知道你醒着。”
“你的大脑并未死亡,只是被一股外力强行封闭了五感,看起来像个植物人罢了。这手段,挺高明的。”
“可惜,你遇到了我。”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地钻进男人的耳朵里,“现在,我数三声,你若再不睁眼,这九根针,就会废了你全身经脉,让你从‘装死’,变成‘真死’。”
“我这人,向来没什么耐心。”
“三。”
她冰冷地吐出第一个数字。
监测仪的警报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疯狂波动的曲线瞬间凝固。
“二。”
床上的人,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苏晚凝笑了,那笑容明媚又危险,“看来九爷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一。”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作势就要拔针。
“等等……”
一道喑哑、虚弱,却又带着致命磁性的男声,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
虽然只有一个词,却仿佛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
苏-晚凝的动作停在半空,缓缓抬眸。
只见床上那个男人,不知何时己经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如寒潭,锐利如鹰隼,即便因为久卧病榻而带着几分初醒的迷茫和虚弱,也掩盖不住那眼底深处积淀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与审视。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像一头沉睡的雄狮,终于睁开了假寐的眼。
西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苏晚凝从他眼中看到了震惊、探究,以及一丝被戳破伪装后的一闪而过的狼狈。
而傅聿深,在他恢复意识的第一个瞬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脸上却带着与这喜庆颜色截然相反的清冷与桀骜。她的美貌石破天惊,但更惊人的是她此刻的气场——冷静、强大,仿佛主宰一切的神明。
尤其是在他费尽心机、用尽手段伪装成植物人,骗过了全世界最顶尖的医疗团队之后,这个名义上的新婚妻子,仅用了九根银针,就轻而易举地撕破了他所有的伪装。
她是谁?
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究竟想干什么?
无数个念头在傅聿深脑中炸开。
最终,他所有的思绪,都定格在了苏晚凝那双清冷又带着一丝戏谑的眸子上。
他挣扎着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厉害。
苏晚凝仿佛看穿了他的窘迫,首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红唇轻启,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傅九爷,初次见面。”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颠倒众生,说出的话却能气死人:
“不用太感谢我,毕竟,我只是不想守活寡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