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这个代号,便是他最精准的描述。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移动要塞,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猩红的独眼扫过“暗夜”小队残存的几人,那目光里没有轻蔑,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程序化的、看待无机物的冷漠。
“鹰眼,你带傅爷和少主先上潜艇!我们拖住他!”幽灵一把将怀里的安安塞给另一名队员,自己则与队医并肩站立,举起了手中的枪。
这是他们最本能的反应——牺牲自己,保全核心。
但鹰眼没有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堡垒”面前,所谓的“拖延”根本是个笑话。
“一起上!撕开一道口子!”鹰眼发出最后的指令,声音中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下一秒,枪声大作!
突击步枪、冲锋枪、高爆手雷……“暗夜”小队将他们仅存的弹药,毫无保留地倾泻向那个巨大的身影!无数条火线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瞬间将“堡垒”吞没。
然而,烟尘散去,那个身影巍然不动。
所有的子弹,都被他那身厚重如山岩的外骨骼装甲轻松弹开,只留下一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浅浅划痕。他甚至连抬手格挡的动作都没有。
“火力测试完毕。威胁等级:低。”
“堡垒”的合成音毫无波澜地响起,仿佛刚才那轮猛攻,不过是给他挠了挠痒。
他缓缓抬起了自己那被改造成离子炮的右臂,幽蓝色的光芒在炮口迅速汇聚。
“危险!”鹰眼瞳孔骤缩。
他猛地将怀里的傅聿深护在身后,整个人如同一面盾牌,挡在了最前方。
“轰——”
一道粗大的蓝色能量光束,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爆射而出!它没有射向鹰眼,而是精准地击中了他脚边不远处的一台废弃集装箱。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阵诡异的“滋滋”声。那个由高强度合金打造的、足有十几吨重的集装箱,在接触到光束的瞬间,就像被投入熔炉的冰块,无声无息地被熔穿、汽化,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平整的巨大空洞!
整个船坞,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一击的恐怖威力震慑住了,那是超越了常规武器理解范畴的力量。他们引以为傲的战术和装备,在“堡垒”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玩具。
这是绝对力量的碾压。是来自更高维度生物对低等生物的……降维打击。
“放弃抵抗。”“堡垒”的猩红独眼转向鹰眼,炮口缓缓移动,对准了他,“交出‘原型机’,你们可以保留残骸。”
鹰眼死死咬着牙,感受着怀中傅聿深越来越微弱的生命气息,心中涌起一股滔天的绝望。
他输了。从苏晚凝牺牲,到光谱断后,他们用尽了一切,拼上了所有,最终却还是倒在了这扇名为“堡ar垒”的、无法逾越的墙壁前。
就在这绝望的氛围即将吞噬所有人的时候,一声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呢喃,从幽灵身后的队员怀里响起。
“爹地……爹地……”
是安安。
小家伙似乎在睡梦中也感受到了那份极致的危险和绝望,紧皱着小眉头,不安地扭动着身体,下意识地呼喊着他最依赖的人。
这声呼喊,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死亡的宁静。
也像一道惊雷,劈进了某个正在被黑暗吞噬的、濒临沉寂的意识深海。
鹰眼的怀里,那个一首昏迷不醒、生命体征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男人——傅聿深,他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这个动作微小到几乎无人察觉,但鹰眼感受到了。
他猛地低头,看向怀里的男人。
他看到傅聿深的眼皮在剧烈地颤动,仿佛正在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的噩梦。他惨白如纸的脸上,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青筋,皮肤之下,仿佛有某种东西在疯狂地冲撞、奔流!
“傅爷?”鹰眼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回应他的,是傅聿深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
“嗯?生命体征异常波动?”
远处的“堡垒”似乎也侦测到了这边的异常,猩红的独眼亮了一下,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爹地……”安安的哭声又响起,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害怕。
就是这一声!
如同最后的号角,吹响了反击的序曲!
鹰眼怀里的傅聿深,那双紧闭的眼眸,毫无征兆地,猛然睁开!
那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原本深邃如夜的黑色瞳仁,此刻己经完全被一种璀璨的、流动的金色所取代!那金色如同两轮燃烧的微缩太阳,没有瞳孔,没有焦距,甚至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人类情感,只有足以焚毁一切的、最纯粹的意志和力量!
黄金瞳!
“呃啊啊啊——”
傅聿深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啸声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挣脱束缚的狂暴!他体内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点燃,化作了奔腾的金色岩浆!之前侵入他体内的复合型神经毒气,在这种狂暴的能量冲刷下,竟被寸寸焚烧、净化,化作黑色的烟气,从他的毛孔中蒸腾而出!
他一把推开鹰眼,摇晃着,却又无比坚定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依然虚弱,甚至在微微颤抖,但那双燃烧的黄金瞳,却散发出连“堡垒”都为之侧目的恐怖气息。
“警告。检测到目标体内能量读数……急剧飙升。”
“分析模型匹配……失败。无法定义当前生命形态。”
“威胁等级……重新评估……”
“堡垒”那毫无感情的合成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类似“困惑”的波动。
傅聿深没有理会他,他缓缓转过头,金色的眼眸越过所有人,落在了那个还在小声啜泣的、小小的身影上。
在看到安安的瞬间,那双几近神魔的黄金瞳里,那份焚尽八荒的狂暴,竟奇迹般地柔和了一瞬。
然后,他重新转回头,看向那个巨大的钢铁敌人。
他抬起手,擦掉嘴角的黑血,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金属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杀意。
“你,吵到我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