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活计重要,命更重要
一路上，方志军简单说明了情况。原来是有强盗躲在高得福家的柴房里，被发现后持刀伤人。那强盗已经被农户制服，但高家父子的伤势很重。
“伤在哪里？”林明远一边艰难地在雪地里前行，一边问道。
“好像是胸口和腹部。”方志军的声音透着担忧，“高得福流了很多血，他爹情况稍好一些。”
林明远心里更沉了。这两个部位都是要害，稍有不慎就会危及生命。他加快脚步，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几分钟后，他们赶到医务室。推开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让人作呕。
林明远快步走到病床前，目光落在高得福身上。棉衣上两个狰狞的破洞格外刺眼，暗红的血迹不断向外渗出，在雪白的床单上晕染开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不由得皱眉。
“志军哥，帮我把他衣服解开。”林明远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方志军立即上前帮忙，手指微微发抖，小心翼翼地解开高得福的衣扣。随着棉衣被掀开，两道触目惊心的刀伤暴露在空气中。伤口虽然不大，但血仍在不断涌出。
林明远眉头紧锁，这种伤势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危及生命。他伸手轻轻按压伤口周围，试图判断伤势深浅。指尖传来的触感告诉他，情况或许比想象中要复杂。
“啊！”高得福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
“忍着点。”林明远手上动作不停，“志军哥，去取我那套金针过来。”
方志军应声而去，脚步匆忙。屋外的风雪声透过窗户传来，更添几分凄冷。很快，他拿着针包回来，熟练地开始给银针消毒。酒精的气味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高得福的媳妇冲了进来，满脸泪痕，一把抓住林明远的胳膊：“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家得福！没有他，我和孩子可怎么活啊！”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林明远眉头一皱，这种时候最忌讳外人打扰。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过度的情绪波动对伤势恢复没有好处。
“麻烦把她带出去。”他的语气虽然平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旁的两个农户上前，轻声安慰着把依然哭喊不止的妇人拉出了房间。哭声渐渐远去，只剩下风雪的呜咽。
“林医生，你放心看病，外面有我们看着。”其中一个农户对林明远保证道。
林明远点点头，接过方志军递来的银针。他手指轻捻银针，目光如炬，迅速在伤口周围几个穴位扎了下去。每一针都准确无误，仿佛早已在脑海中演练过千百遍。
随着银针入穴，奇迹般地，血流渐渐减缓。高得福紧绷的面容也稍稍放松了些。
“志军哥，赶紧把我那个医药箱给我送来。”林明远的声音依然沉稳。
方志军动作麻利地取来药箱，看着林明远从中取出工具，开始仔细清理伤口。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充满了整个房间，混合着血腥味，让人喉头发紧。
“幸好没伤到内脏。”检查完毕，林明远微微松了口气。这两刀虽然看着吓人，但因为棉衣的缓冲，加上高得福肚子上肉多，伤口并不算太深。
“那就好那就好。”牛队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外面大雪封路，要是得送镇上，这条命怕是悬。”
林明远没有回应，全神贯注地给伤口消毒。虽然他的医术只有一级，但处理这种外伤还是有把握的。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他。
“会有点疼，忍着点。”他提醒了一句，开始缝合伤口。针线穿过皮肉的声音细微却清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高得福咬紧牙关，额头冷汗直冒，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却硬是一声不吭。方志军在一旁看得入神，不时用袖子擦拭额头的汗水。他虽然是赤脚医生，但也就会包扎点小伤口，像这样的手术还是头一次见。
“嘶——”高得福倒吸一口凉气，身子微微颤抖。
“忍着点。”林明远头也不抬，专注地处理着伤口，“就剩最后几针了。”
方志军在一旁打下手，递过纱布和消毒水，不时用毛巾擦拭林明远额头上的汗水。整个手术室里只有医疗器械碰撞的细微声响，和高得福偶尔压抑的闷哼声。
“好了。”林明远直起腰，活动了下有些发酸的肩膀。
高得福的媳妇赶紧凑上前，看着丈夫腿上整齐的缝合线，眼圈微红：“林医生，这伤口没事吧？”
“伤口不算太深，但也得好好养着。”林明远一边收拾医具，一边叮嘱道，“今晚就留在这观察，明天看情况再说。”
高得福躺在病床上，脸色已经恢复了些血色。他曾当过兵，这点伤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林医生，要不我回家休息得了？”高得福试探着问道，“家里还有些活计要干。”
林明远摇头：“活计重要，命更重要。虽说伤口不深，但这天寒地冻的，万一感染就麻烦了。”
“就是，你就老实待着吧！”高得福媳妇瞪了他一眼，转头又担忧地问道，“林医生，他现在能吃东西不？”
“可以喝点稀粥，记住要清淡些。”林明远叮嘱道，“这两天别吃油腻的。”
正说着，韩大山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生产队支书林铁军和羊圈屯的马建新。
“小林啊，手艺见长啊！”韩大山走到林明远身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
要不是当初韩大山帮忙，林明远也不可能参加赤脚医生考试。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
“韩叔过奖了。”林明远谦虚地笑了笑。
“过奖什么！”林铁军也凑了过来，“我看你这手艺，比镇卫生院那些大夫都强！”
林明远心里暗笑，这话可就夸张了。不过他也明白，这是林支书在给他长脸。
“铁军同志说得对！”马建新眼睛一亮，“要不，小林你来我们羊圈屯……”
“老马！”林铁军立刻打断他的话，“你少打这些主意，小林可是我们长岭子村的宝贝疙瘩！”
“我这不是看小林医术好嘛！”马建新嘿嘿一笑。
“走走走，别在这耽误人家工作。”林铁军拉着马建新就往外走，“去我家喝两杯！”
看着两位生产队领导离开的背影，林明远摇头笑了笑。这两个老战友，一个想挖人，一个死活不放，倒是有趣。
“明远，放心吧交给我了，你回去休息吧。”方志军收拾完最后的医具，对林明远说道。
“那就麻烦志军哥了。”林明远点点头，“要是有什么异常，随时叫我。”
走出医务室，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林明远裹紧了衣服，快步往家走去。
路过村口的大槐树时，他看到几个民兵正在巡逻。自从抓住那个歹徒后，村里就加强了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