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丽芳今天所有的食材连形状都特别注重。
单蓉对做饭不太在行,在厨房帮忙只能切些配菜及辅料等。
今天连葱花的长度丽芳都要求一致,西兰花要用手掰到每一小朵大小相同。
胡萝卜的菱形与三角形、五角星形也都要求每一片同样大小。
生姜也不再切成末了,而是首接打成了姜茸或生姜水。
没等到客人,却等来了小区岗亭打来的电话,说有人送菜来了。
丽芳和单蓉提着两大两小的餐盒进屋的时候,李先生说:“把这两盒小的送到楼上去给他们吃吧。两盒大的放在楼下。”
是金枪鱼大腹刺身和鱼子酱蔬菜沙拉。
高品质的鱼子酱向来以名贵著称,拿它来和蔬菜搭配一起做沙拉,是一种浮云富贵的等闲视之。
又过了一会儿,李太准备好了红白两种酒和各种酒具,也去了沙发那边坐下。
男的沉稳英俊,女的娴静淡雅。
单蓉给孩子们送完菜下楼后,小声问丽芳:“这是要请谁来家里吃饭呀?还架上屏风了?”
丽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丽芳又问:“孩子们都在二楼吗?”
单蓉说:‘是呀,莹莹和垚垚在学习,嘉嘉坐在沙发那里,像只坐山雕一样守着呢。’
丽芳想到他那张严肃又稚气的脸就要笑。
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客人陆续都来了。是三对夫妻。
连李先生夫妇一起八个人。不久,聊天的气氛就起来了。
虽然他们仍是轻言细语,但说话的频率高了起来,你来我往的。多说一些运动和生活上的闲话。
李太走到厨房门小声说:“差不多可以上菜了。”
丽芳和单蓉便把凉菜端了上去,又把做好的热菜加热,进行最后的摆盘装饰后也端了上去。
丽芳把八条雪白的小毛巾叠成方块放在小托盘里,也放进了蒸锅内蒸了一会儿。
只等客人们入座后,李太和李先生开始倒酒的时候,便让单蓉把这些毛巾端了出去。
单蓉还在给客人们摆毛巾,李先生就走进厨房里,小心提醒道:“单蓉有点紧张,还是你负责上菜吧。”
丽芳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后悔忘了提醒单蓉今天穿得好一点儿了。
只见单蓉穿着一件红底黑色小碎花的长袖衬衫,下面是黑色阔腿长裤。这应该还是从老家带来的衣服。
应该是觉得穿着围裙出去不礼貌吧,丽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脱掉了围裙。
她的衬衫下摆放在外面,这会儿随着她探着身子用不锈钢的夹子将小托盘里的热毛巾放在餐桌上,那衬衫前襟的下摆就晃晃荡荡的,再加之阔腿裤,整个人看起来就有些拖沓了,看着不利索。
或许真是有些紧张,单蓉的整张脸绷得紧紧的,在明亮的灯光下看起来冰冷麻木。
丽芳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了面部微表情管理的重要性,对李先生说:“知道了。”
单蓉放好毛巾进来的时候,丽芳就说:“你去卫生间里把衬衫下摆扎在裤子里面,再穿上围裙吧。看起来利索些。”
单蓉照做了。
今天的金汤海参和小青龙是按位的,吃完要马上撤掉再重新换骨碟和盘子,而且小青龙须得现蒸现上才能保证口感。
现在李先生不让单蓉上菜,丽芳一个人就忙不过来了。
无奈之下,丽芳说:“单蓉,你去二楼把小瑞换下来。你看一会儿嘉嘉吧。”
单蓉上楼去了。很快就和小瑞两个人都下来了。
小瑞来到厨房里关上门问:“芳姐,要我做什么?”
丽芳问:“你们俩都下来了,嘉嘉怎么办?”
小瑞说:“他不肯要单蓉带,垚垚说他看着。”
丽芳说:“天呢,吴老师的课时费可不便宜呀,他带呀?”
丽芳有点后悔上楼去叫小瑞了。
小瑞笑道:“没关系,他现在自己在看电子书。”
说完,又凑到丽芳耳边小声说:“我们大人都不在的时候,他很听垚垚话的。”
三个人分工合作。
丽芳把刚出锅的小青龙摆在盘子里,撒上事先准备好,切得细细的白色和绿色葱丝。每一只小青龙在预处理的时候,都保留了两条胡须。
这会儿头微微是昂着,那两只胡须神气活现地冲着天。通体红彤彤的。很有气势。
丽芳端着大托盘,小瑞戴了一次性的手套,用不锈钢的夹子端着滚烫的盘子为每一个客人上菜,再附上一碟蘸料。
小瑞身段苗条玲珑,站在客人身侧也丝毫不会影响客人。随着一双纤细的手起手落之间,干净利落。
李太含笑问小瑞:“嘉嘉呢?”
小瑞从餐桌前后退了两步,才回答:“他在看电子书,他哥哥看着他呢。”
李太仍含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李家的盘子都是定制的,很重,一通忙乎下来,丽芳出了一身汗,把身上的小外套也脱了下来。
客人们斯文地举起明晃晃的刀叉慢慢分切着背部己经开好口的小青龙肉,又不时的举杯轻抿一口酒。
刚才一顿忙乎,丽芳虽然在餐桌前往来穿梭,却连客人的模样都没看清。
这会儿菜也上得差不多了,丽芳放慢了节奏。
这才看清今天来的客人都有西五十岁了,几位太太看起来也和各自的先生年纪相仿。
有两位太太身材保养不错,另一位挺富态的。
男士们都是极普通的长袖衬衫和长裤,女士们也是比较日常的裙装。
身上配饰很少,但总会有一件点睛之笔。或是项链,或是耳环、或手镯。
看着不起眼,但丽芳知道无论哪一件,都价值不菲。如果在公众场合,相信她们不会如此穿戴。
就如以前钱小姐交往过的那位王先生,人前穿着也极其普通,人后穿着无标定制服饰。
只有在这样完全彼此信任的私人场合里,他们才会露出冰山一角。
相形之下,李太手腕上那只日常的碎钻手表倒显得表面出挑,价格内敛了。
丽芳还注意到三位男客人一律用的华、、为手机。
几番出去上菜,从他们的谈话里,丽芳大约明白今天来的都是深圳市公,安,,系统的头头脑脑。
三位夫人也都在其他系统内有着位至中层的工作。
丽芳猜测,今天宴请的目的,大概是想把男人们的友谊进一步发展成通家之好。
虽然对于这个群体来讲,似乎有些难度。
但他们肯赏光过来,也算成功了一步吧。
那位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己经白了些许的男客人笑着问李先生:“上次你说打架的那个人,现在还在深圳吗?”
李先生只含糊地笑道:“还在广东呢。我们家一个阿姨的老公。主要是影响了她的心情,我们几个小孩没饭吃。”
男客人笑道:“我说那点小事还值得你开一次金口呢。”
李先生只轻轻叹息似地哎呀了一声,不再接话,转而问道:“上个星期你们打球,最后谁赢了?”
男客人道:“他们赢了。我们打得太烂。”
李先生说:“我那一天正好有外地的客户过来参观,实在脱不开身。”
另一位男客人便道:“下个周末我们去广州打一场吧。”
几个男人一拍即合。
丽芳知道了,这位男客人就是上半年在背后帮助过自己老公的人。
人就在眼前,可自己却连向他道一声谢的资格都没有。想想也是好笑,丽芳默默回了厨房里。
如果丽芳没有猜错的话,这次宴请,应该和最近李太的表弟那件事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