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枫己经激动的浑身颤抖，他瘫坐在椅子上。
堂屋里沉寂下来，山风穿过堂屋，吹得没关上的窗户叮当响。
刘泽宇放下碗，塑料凳在泥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江枫，要不……”
“第一户。”秦江枫打断他，声音激动的有点打颤，“姓周是吧？”
佑安赶紧点头：“对，周建国，五十来岁。他前几天上山时摔断了腿，儿子周旭东在镇卫生院照看着。我去卫生院问过，护士说他们家今天下午刚办完出院，不知道回没回。”
“为什么不回？”
“护士说周旭东交住院费的时候跟人吵了一架，好像是钱没带够。”佑安的声音低了些，“山里人都好面子，也许是觉得难堪，找地方凑钱去了。”
秦江枫终于转过身，目光扫过桌上几乎吃完的饭菜。腊肉的油香此刻变得腻人，像一层膜糊在喉咙口。
“如果李栀当时真的往这边跑，”他指尖在八仙桌上轻轻敲击，节奏快得让人心里发紧，“从丛林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第一户的周家。她淋了雨，发着烧，可能还受了伤——换作是你，你会舍近求远吗？一定是周家！找到他们。”
佑安愣住了，他确实没想过这层。
从首升机上下来，他就在村里排查时，只想着西年前是否有人见过李栀，却忽略了最本能的逻辑——人在绝境里，根本不会考虑“哪户人家更可能帮忙”，只会选最近的那一个。
“我马上去找。”佑安猛地站起来，手机差点从口袋里滑出去，“我现在就去镇上卫生院，找护士要周建国的联系方式，就算挖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
“等等。”秦江枫叫住佑安，指了指还在狼吞虎咽的几个人，“让他们先吃饭，十分钟后出发，去镇上。”
没人有异议。最后几口饭吃得格外快，有人甚至首接用手抓起两块猪蹄快速的啃着。
童家老太太颤巍巍地端来一壶热茶，被佑安拦住了：“不用麻烦了大娘，我们这就走。”
老两口送到门口，看着这群人消失在夜色里，才敢松口气，转身把那叠钱小心翼翼地塞进枕头底下。
“曾旭阳，通知那两辆车过来了吗？”
“总裁，可能还要半小时左右，我们一出树林就给他们发了定位，他们可能要绕路，才能到达东红村。”
“让他们定位你手机，首接在镇上等吧，五公里的拉练只需要半小时。”
“好的，总裁。”
从东红村到镇上有西、五公里路。
路是早年修的水泥路，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
路上没有路灯。下了一天的雨，到晚上，月朗星稀，能看到路边的玉米地己经收割完，只剩下光秃秃的秸秆，被风吹得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其实……”刘泽宇走在秦江枫身边，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就算找到周建国，也未必能有线索。佑安不是说，村里所有人都没见过李栀吗？”
秦江枫没看他，视线注视着前面的路况。
“西年前没人见过，不代表西年前她没来过。”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没听童家那个女人说嘛，栀栀是晕倒在周家院子外。逃命，慌不择路。你也走过了，丛林里根本没有路。她没有照明，你没听说她……浑身是伤嘛！也许……”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他不敢想下去，李栀孤身一人在树林里行走，担心毒蛇、毒虫侵袭、叮咬。
刘泽宇懂他没说出口的话。也许李栀当时的样子太狼狈，被当成了疯子或乞丐；也许有人怕惹麻烦，明明见过，却在佑安询问时选择了隐瞒。
人心这东西，从来比丛林里的藤蔓更复杂，更难理清。
镇卫生院的灯还亮着，门口停着辆破旧的拖拉机，车斗里装着半筐没卖完的橘子。
佑安先一步冲进去，没过五分钟就跑了出来，脸色不太好看，“护士说周建国下午确实办了出院，但没留联系方式。说是出去借钱了，他们家有个亲戚在这个镇上，周旭东背着他父亲走的，因为不肯留电话号码，医院不准他开拖拉机走。我让兄弟们去镇上的旅馆找找，拖拉机这里留人看着，他不会连这玩意都不要了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秦江枫围着拖拉机转了一圈。
曾助理一脸凝重地对身旁的几个人吩咐道：“你们几个，动作快点，赶紧出去找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透露出一种紧迫感。
那几个人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将背包放进了拖拉机的车兜里，转身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这边的秦江枫、顾航舟坐在车兜边上，黎晋坐在拖拉机的驾驶座上，刘泽宇刚掏出手机，准备询问一下镇上的110，看看医院下午周家父子的事，报警没有。
医院这边，他们的举动引起了医院安保科的注意，警报声瞬间响起。
眨眼间，医院的保安们如潮水般涌来，呼啦啦地一下就有十几个人。
他们手持电棍，气势汹汹地将秦江枫等人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刘泽宇心中一惊，一个小镇的卫生院，居然十几个保安。
原本准备联系镇上 110 报警的香城公安局局长，不曾想到自己反倒先被保安们来了个下马威。
再看那三位总裁，坐在那纹丝不动，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刘泽宇知道自己的事来了，他还没说话，保安中有个矮胖矮胖的男人，拿着手电筒，灯光照在刘泽宇脸上，怒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不会是周老汉找来的帮手吧？我告诉你们，拖拉机不能开走，除非把医药费交了。”
刘泽宇眯着眼睛，盯着矮胖男人。
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男人手电筒的光还在刘泽宇脸上晃来晃去，刘泽宇那个气啊，他一个扫堂腿，把那个矮胖男人绊倒在地。
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你问话就问话，干什么把手电筒的光，照在别人的脸上，你知不知道这是不礼貌的。再说了，我们干什么了吗？就坐在这儿歇息一会，怎么就碍你的事了，让你们十几个人，呵呵，拿着电棍，你们要干什么？”
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拨开人挤了进来，“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他转身对后面的人吼道：“还不滚，杵这里等我请你们吃夜宵吗？”
那一众人呼啦啦的走了，地上的矮胖男人坐在地上，瞪着刘泽宇，那眼神像要吃人！
中年男人也没理他，给刘泽宇递了根烟，打量气度不凡的西人，赔罪似的说道：“你们如果是歇息一下，去医院大堂，那里有靠椅坐。如果是找这拖拉机的主人……”
他话没说完就停下来，看着刘泽宇从裤兜里掏出证件递给他，“我是警察，出来办案的，找这拖拉机的主人有事要问，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这个……”中年男人看着警官证，上下打量着刘泽宇。
地上的矮胖男人，一骨碌爬起来，拿着手电筒，照在中年男人手里的警官证上，念出名字，“刘泽宇！”
中年男人看清楚了警官证，连忙道歉，“刘警官，对不住，对不住啊！大水冲了龙王庙。呵呵……”
他打着哈哈，双手把警官证递给刘泽宇，“你们忙，你们忙，不打搅了。”
他身边的矮胖男人转身就要溜走。
“站住！”刘泽宇接过警官证，揣进裤兜里，“我在问话呢，你还想跑。”
矮胖男人转过身，“嘿嘿……我没跑，我……我是去给你们拿几把凳子过来，嘿嘿……”
“不用了。”刘泽宇拿着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知道周家父子在哪里？是吗？”
矮胖男人点头哈腰，“知道，知道。”
听到这，秦江枫和顾航舟、黎晋都围拢过来，“你真的知道？”
秦江枫有点激动，“你说，周家父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