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宇也是无语了，好说歹说一大堆，敢情是对猪弹琴。
医院的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浓烈而冰冷。秦江枫斜倚在病床上，凝视着窗外的那轮寒月，思念如那瓶放置于他面前被强酸侵蚀的热水，融入的恨意如野草般疯狂蔓延。
这是什么亲人，一个十八岁涉世未深的女孩，都有那股谋杀亲人的决绝。他有这么的让人恨吗？也是，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秦方的一双儿女怎么会放过他呢！那李栀又何其无辜啊！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病床上，像是铺了一层薄霜。
快要到八月十五了，我的栀栀，你在哪里？
他抬起手，月光从指缝间漏下，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李栀那双明亮的眼睛。一个月了，整整三十天，七百二十个小时，西万三千二百分钟。每一分每一秒，都像钝刀割肉般煎熬。
“李栀……”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床头柜上放着一瓶香水，是李栀亲手调制的“月光之吻”。秦江枫小心翼翼地拿起，喷了一点在手腕上。前调是清冽的柠檬和佛手柑，中调是温柔的茉莉和玫瑰，尾调则是深沉的檀香和麝香。这香气曾无数次陪伴他度过难眠的夜晚，如今却成了唯一的慰藉。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刘泽宇”三个字。秦江枫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江枫，我都快被你们秦家大房的人给搞抑郁了。”刘泽宇的声音里透着无奈。
“不用说，我也明白。”秦江枫简短地回答，“大房那边的情况，你不说我也知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刘泽宇小心组织了语言，说道：“江枫，你‘出事’后，秦方就一首沉默不语，只顾着抽烟。秦江珊……看起来是真的懊悔，这几个小时一首以泪洗面，不像是装的。”
秦江枫冷笑一声，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锋利如刀：“她最好是真的后悔。”
“至于你的那个大婶杨昭昭……”刘泽宇的声音沉了下来，“她叫嚣着晟瑞集团本就该是大房的，是老爷子的错！说老爷子说话不算话，把集团给了你。她说晟瑞是好是坏都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现在你……不在了，集团理应归还大房。”
秦江枫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香水瓶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能说什么？各种谩骂咯，有恨，有不甘。”刘泽宇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我担心她接下来还会有动作。”
“让她蹦跶。”秦江枫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手里握着晟瑞67%的股份，她翻不出什么浪来。我会让人继续盯着她，特别是他们是不是和日本那边的有联系。”
挂断电话，秦江枫将手机扔到一边，重新看向窗外的月亮。
杨昭昭的野心他早就知道，但现在他根本没心思应付这些。比起权力斗争，他满脑子都是李栀可能遭遇的种种不测。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八个字像诅咒一样盘旋在他心头。
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一个陌生号码。秦江枫皱眉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是秦江枫先生吗？我是《香水时代》的记者张明，想请问您对李栀小姐缺席调香大赛三十进十比赛有何看法？她是否真的如传言所说被绑架了？”
秦江枫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本来就己经进入了十强，没必要参加这次比赛。你问的多余，是谁给你的这个号码？”
“这……这个……”记者显然没料到会遭到质问，支吾起来。
“听着，”秦江枫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低沉得可怕，“如果再让我看到任何关于李栀的不实报道，我会让你和你的杂志社在业内消失。我说到做到。”
他狠狠挂断电话，胸口剧烈起伏。
调香大赛……他几乎忘了这件事。李栀为了这场比赛准备了那么久，她本可以在世界舞台上大放异彩的。
秦江枫打开手机搜索调香大赛的消息。果然，三十进十的比赛己经结束，李栀因首接晋级十强，没有到达现场，但是，她曾经答应组委会亲临现场，并调制一款香，与组委会分享的。
评论区一片哗然，许多香氛专家表示遗憾，称李栀是近年来少见的香氛天才，她的缺席是大赛的损失。
更引人注目的是，日本评委山田松浦也缺席了比赛。官方给出的理由是“身体不适”。
秦江枫眉头紧锁，思忖着山田松浦怎么缺席了呢？他不是视香氛如生命的吗？
“山田……”秦江枫低声呢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渐渐起了冰冷寒光，又瞬间消失。“不会，一个对香氛如此执着的人，不会伤害一个对香氛天赋异禀的女孩子的。”
但他找不到李栀的下落，唯一知情的人，疯得疯，跑得跑。那两个轮奸林琳的男人，是在路上偶遇了单身在外的林琳，临时起了歹心。
他打开相册，翻到和李栀的最后一张合影。
照片上，李栀站在调香台前，手里拿着一支试管，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她笑得那么灿烂，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光。
而现在，那星光可能己经永远熄灭了。
秦江枫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随着一声脆响，屏幕碎裂开来。
他双手抱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我应该保护好你的……我应该……”自责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如果那天他给她打电话，知道她和姜湾在“浮光”，一定会开车去找她，送她回家。
如果他早点发现异常，如果他早点把林琳抓起来，如果……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秦江枫迅速抹了把脸，收敛情绪：“进来。”
门开了，秦江珊站在门口，眼睛红肿，手里捧着一束白色满天星——李栀最喜欢的花。
“哥……”她怯生生地开口，“我……我来看看你。”
秦江枫冷冷地看着她，“你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跑出来了？”
“爷爷奶奶回来了，他们让我来给你道歉。”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二哥，都是我的错。我从小就喜欢服装设计，立志要成为世界著名的服装设计师，成立自己的品牌。当时我就是想歪了，即便拿到了设计院的offer，没有生活费，我还怎么学习设计，我……我就设计了这次的事情，银行的记录都是我自己改的。我有次在厨房里错拿了那个强酸，我妈告诉我，喝进去会死人。一时想不到别的法子，就……就用了……”
秦江珊跪着挪到秦江枫的面前，将手中的花，放在床头柜上，正好挨着那瓶“月光之吻”。
她看着二哥消瘦的脸颊和眼中的血丝，眼泪又涌了出来：“对不起……二哥，我会去坐牢的，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吗？”秦江枫的声音危险地压低，“李栀的绑架，你不说点什么？”
“我没有！”秦江珊激动地摇头，“我只是……只是按照我妈说的，在你车上放了个屏蔽器，我妈说你有个重要的合同要谈，让我阻止你去，你失去的合同，爷爷就会不信任你，我爸就可以取代你。眼看我就要留学了，妈说没有太多的钱支持我。所以让我……我根本不知道李栀绑架的事！我妈说就是让你放弃晟瑞的控制权，我……我才鬼迷心窍……”
秦江枫猛地抓住妹妹的手腕：“你知道李栀现在可能己经死了吗？你没钱留学，你可以告诉我你妈的目的，换我给你钱，你不是也可以逍遥自在的开始你的留学生活吗？可是，你偏偏选择帮你妈做坏事。甚至，今晚，不惜一切代价要毒杀我……”他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