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禁闭室的铁锁被撬开时，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护士攥着钥匙的手剧烈颤抖，只见顾以琛蜷在墙角，半截舌头垂在青紫的唇边，脖颈动脉处蜿蜒的血线与墙上未干的字迹交织成诡异图腾。
主治医师举着急救箱的手僵在半空——那些用鲜血写成的“救她”二字，每个笔画都像活着的藤蔓，扭曲缠绕着向上攀爬。
“心跳停止！瞳孔散大！”护士尖叫着扑向心电监护仪，屏幕上刺目的首线却无情地宣告死亡。
顾以琛染血的手指还保持着握笔姿势，指甲缝里嵌满墙灰，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仍想把每个字都刻进墙体深处。
消息传到陆氏集团顶楼时，落地窗外正炸开今夏第一场暴雨。
陆曜辰握着电话的手突然收紧，水晶烟灰缸在大理石桌面砸出蛛网裂痕。
助理看着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总裁骤然发白的脸，第一次意识到那个疯子的死，竟能让叱咤商界的陆总瞳孔震颤。
“查他的通讯记录。”
陆曜辰扯开领带，喉结上下滚动，“还有，精神病院的监控视频，逐帧分析。”
他转身凝视巨大落地窗上的雨痕，雨水冲刷玻璃的声音里，似乎还回荡着顾以琛癫狂的笑声。
那个总戴着金丝眼镜的温润男人，最后却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告别，只为墙上两个未尽的血字。
沈清棠的病房里，消毒水味道被淡淡的铃兰香冲淡。
她倚在床头，指尖轻抚微微隆起的小腹。
摄像机红灯闪烁，她对着镜头露出虚弱的笑，声音轻得像随时会消散在风里：“宝宝，这是妈妈第一次和你说话......”
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她慌忙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点点猩红。
“夫人！”护工冲上前递纸巾，沈清棠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等你出生的时候，妈妈可能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但别害怕，你的爸爸......”
她顿了顿，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光，“他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会用生命保护你。”
走廊尽头，陆曜辰停住脚步。
隔着磨砂玻璃，他看见妻子苍白的脸和隆起的腹部，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游轮上，沈清棠红着脸说“我们有宝宝了”的模样。
那时她眼中的星光，此刻却被病痛消磨得黯淡无光。
手机震动打断思绪，私人侦探发来加密邮件。
陆曜辰点开附件，瞳孔猛地收缩——顾以琛生前最后一通电话，竟打给了沈清棠的主治医师。
监控截图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神色慌张地删除通话记录，口袋里露出半截金色铃铛吊坠。
“备车。”陆曜辰扯下西装外套裹住发抖的手，“去第七医院。”
暴雨拍打车窗的声响愈发猛烈，他的思绪却飘回昨夜废弃医院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顾以琛举着手术刀狂笑：“你以为真能救她？从五年前那场车祸开始，她的命运就注定了！”
第七医院旧址的铁门虚掩着，生锈的铰链在风中发出呜咽。
陆曜辰握着强光手电筒踏入腐臭的走廊，光束扫过墙面斑驳的血手印。
当灯光照向三楼手术室时，他突然僵住——手术台上赫然躺着具裹着白布的尸体，白布边缘露出的脚踝，脚踝处的胎记与沈清棠如出一辙。
掀开白布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陆曜辰后退半步，手电筒差点跌落。
眼前的尸体虽面目全非，但脖颈处那道月牙形疤痕，分明是沈清棠十八岁时救落水儿童留下的。
手机适时响起，私人医生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陆总，沈小姐肺部取出的铃铛，检测出慢性毒药成分，而且......”
“而且什么？”陆曜辰盯着尸体染血的指甲，指甲缝里嵌着的墙灰，竟与顾以琛指甲里的一模一样。
“沈小姐体内的毒，至少持续注射了三年。”
医生的话如惊雷炸响，“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找到当年给她做心脏搭桥手术的主刀医生，也许他知道解毒方法......”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
陆曜辰举枪冲过去，只见墙角蜷缩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是给沈清棠治疗的主治医师。
对方满脸惊恐，颤抖着指向天花板：“别杀我！顾以琛他......他说只要我保守秘密，就把真正的沈清棠还给我......”
陆曜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通风管道口垂下一缕长发，熟悉的铃兰香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他纵身跃上窗台，强光手电筒照亮管道深处，看见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数十个玻璃瓶整齐排列。
每个瓶子里都浸泡着与沈清棠相似的人体器官，而最中央的大玻璃瓶里，漂浮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沈清棠穿着婚纱，笑容灿烂。
“陆总！不好了！”助理的电话在此时炸响，“沈小姐突然大出血，医生说......说腹中胎儿保不住了！”
陆曜辰握枪的手剧烈颤抖，通风管道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
他终于明白顾以琛那句“从五年前开始”的深意——原来早在沈清棠遭遇车祸时，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就己展开。
而此刻在产房里生死未卜的，究竟是真正的沈清棠，还是......
手术室红灯亮起，陆曜辰浑身湿透地冲回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愈发刺鼻，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产房内传来沈清棠微弱的哭喊，而他的手机再次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段视频。
顾以琛满身是血站在解剖台前，手中手术刀抵着昏迷女人的胸口，狞笑着说：“陆曜辰，你以为自己救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