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混着血腥味在病房弥漫，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沈清棠睫毛轻颤。她费力地睁开眼，入目便是陆曜辰布满血丝的双眼——他下巴泛着青茬，白大褂肩头凝结着暗红血痂，此刻正用颤抖的手将温水勺抵在她唇边。
"别乱动。"陆曜辰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后背的伤口刚缝合完。"
沈清棠想笑，却扯动伤口闷哼出声。记忆如潮水涌来：顾以琛癫狂的面容、黑衣人黑洞洞的枪口，还有她扑向陆曜辰时，子弹擦过右肩的灼热刺痛。她低头看见胸前新缠的绷带，又看向陆曜辰包扎着纱布的左肩，突然抬手摸上他眼底的乌青："你也受伤了......"
"我这点伤算什么？"陆曜辰扣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你知不知道，看着你倒下的时候，我......"他喉结滚动，终究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那天他抱着她冲向急救室，怀里的人越来越轻，走廊顶灯在视野里晕成刺目的光斑，恐惧几乎将他吞噬。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沈清棠望着陆曜辰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少年时他替自己赶走校园霸凌者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习惯将她护在身后，却忘了自己也会遍体鳞伤。
"以后换我保护你。"她用没输液的手攥住他的衣角，"就像你当年保护我那样。"
陆曜辰呼吸一滞，眼眶瞬间泛红。他俯身将脸埋进她颈窝，声音闷得发颤："清棠，别再说这种话......我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不想你再流一滴血。"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骤然撞开。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持枪冲进来，子弹擦着门框打进墙皮。陆曜辰条件反射地将沈清棠护在身下，后背结疤的伤口被蹭得渗血。
"陆警官，好久不见。"为首的男人扯下口罩，露出左脸狰狞的刀疤，"顾以琛那疯子没说错，你果然是个痴情种。"
陆曜辰瞳孔骤缩——这人是三年前特大贩毒案的漏网之鱼，本该在境外服刑，如今却出现在这里。他摸到枕头下藏着的配枪，却听刀疤男冷笑："别乱动，我们的人己经控制了整层楼。"
沈清棠感觉陆曜辰的身体瞬间僵硬。她瞥见床头的呼叫铃，趁乱按下开关，尖锐的警报声在走廊炸响。刀疤男脸色骤变，举枪对准她："臭娘们！"
千钧一发之际，陆曜辰猛地撞翻病床。子弹擦着沈清棠耳畔飞过，打碎了身后的玻璃花瓶。碎片飞溅的瞬间，沈清棠看见陆曜辰持枪还击，左肩绷带渗出的血迅速晕染开来。她咬着牙翻身下床，抓起灭火器砸向最近的黑衣人。
混战中，刀疤男突然从背后掏出电击枪，蓝色电弧劈向陆曜辰后颈。沈清棠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电击枪的电流瞬间麻痹了半边身体。她瘫倒在地，听见陆曜辰撕心裂肺的怒吼，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清棠！清棠！"陆曜辰扔掉配枪将她抱在怀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沈清棠费力睁眼，看见他额角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鼻梁滴在自己脸上。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增援的警察终于赶到，可刀疤男却狞笑着掏出最后一枚手雷。
"都去死吧！"他扯开保险栓的瞬间，沈清棠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将陆曜辰推开。气浪掀翻了整间病房，尖锐的疼痛从腹部炸开，她在失去意识前，听见陆曜辰凄厉的哭喊："不——！"
......
"病人生命体征稳定，但脾脏破裂导致大出血，需要立即二次手术！"
陆曜辰死死攥着手术同意书，指甲几乎要刺破纸张。沈清棠被推进手术室前，还在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安慰他："别...哭..."此刻他站在手术室外，看着门上亮起的红灯，终于支撑不住滑坐在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段视频。
画面里，刀疤男举着枪抵住沈清棠的太阳穴，背景是锈迹斑斑的货轮："陆警官，想要你的小情人活着，明晚十点，带上顾以琛的病历，独自来码头。"视频结尾，沈清棠被狠狠甩在地上，露出腹部还在渗血的伤口。
陆曜辰的眼前炸开一片猩红。他猛地起身撞开消防栓，抄起灭火器砸向墙壁。墙灰簌簌落下，他额角的伤口还在流血，眼底却翻涌着比暴雨更汹涌的杀意。暗处的敌人显然早有谋划，顾以琛的越狱、黑衣人袭击、医院遇刺，全都是环环相扣的陷阱。
"陆警官！"小周护士气喘吁吁跑来，"监控显示，袭击者是从地下停车场混进来的，保安......"她突然噤声——陆曜辰转身时，手里还握着半截带血的灭火器，眼神冰冷得让人心悸。
"封锁医院所有出入口。"他扯开领口沾血的领带，"联系防爆组，准备突击码头。"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给我查清楚，最近一周有哪些人接触过沈清棠的病历。"
走廊尽头传来担架车轮毂滚动的声响。陆曜辰攥紧拳头，看着护士推着空担架经过，仿佛又看见沈清棠躺在上面，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彩信：一张沈清棠昏迷的照片，她腹部缠着的绷带渗出大片血渍，下方配文："倒计时23小时，过时不候。"
暴雨拍打着医院的玻璃幕墙，陆曜辰盯着照片，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暗处的敌人以为拿捏住了他的软肋，却不知道，为了沈清棠，他可以化身修罗，将整个黑暗世界搅得天翻地覆。而此刻，他必须争分夺秒——在黎明到来前，找到沈清棠的下落，让那些伤害她的人，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