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翻涌，沈清棠攥着病历本的指尖泛白。精神病院特有的冷寂让走廊尽头的电子钟滴答声格外清晰，她刚从主治医生办公室出来，得知顾以琛病情恶化的消息。玻璃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她下意识抬头，正看见顶楼防护网被撕开的缺口，锈迹斑斑的铁丝上还挂着半片染血的衣襟。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陆曜辰的来电。她刚按下接听键，刺耳的警笛声就划破了死寂："清棠！立刻离开那里！顾以琛挟持了护士逃出监控盲区——"
话音未落，转角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沈清棠僵在原地，看着被踹翻的金属垃圾桶在面前滚动，暗红血迹在地面蜿蜒成可怖的轨迹。熟悉的白大褂从阴影中浮现，顾以琛握着水果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刀刃上还挂着新鲜的血珠，护士的工牌在他领口晃荡，玻璃镜片碎在他肩头。
"清棠。"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瞳孔里布满血丝，"你果然在这里。"
沈清棠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消防栓。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余光瞥见走廊尽头闪烁的红光，那是安全出口的指示牌。可顾以琛己经封锁了唯一的退路，刀刃抵在她喉间时，她甚至闻到了铁锈混着薄荷糖的古怪气味——那是他偏执的习惯，杀人前总要含一颗薄荷糖。
"为什么要逃？"沈清棠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医生说你的病情在好转......"
"好转？"顾以琛突然大笑，刀尖刺破她颈侧皮肤，"都是骗人的！他们想把我永远关在这里！"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温柔，伸手去擦她脸颊的血珠，"只有你能救我，清棠。我们一起离开，就像小时候那样......"
金属碰撞声从楼梯间传来，陆曜辰举着警棍冲出来时，顾以琛的刀己经狠狠刺下。沈清棠闭眼的瞬间，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而听见重物坠地的闷响。她睁眼，看见陆曜辰挡在身前，警棍脱手飞出，左肩赫然插着那把水果刀。鲜血浸透他的衬衫，在白大褂上晕开刺目的花。
"陆曜辰！"沈清棠踉跄着扶住他下滑的身体，血腥味扑面而来。顾以琛趁机踹翻消防栓，爆裂的玻璃碎片西处飞溅。陆曜辰反手将她护在怀里，后背被划出数道血痕。
"别管我！"陆曜辰咬牙拔下左肩的刀，伤口处的鲜血喷涌而出，"快报警！"
沈清棠颤抖着摸向口袋，却发现手机不知何时掉落在地。顾以琛己经捡起警棍，扭曲的笑容让他整张脸都变了形："报警？来不及了。"他挥棍砸向陆曜辰受伤的左肩，金属碰撞声混着闷哼响彻走廊。
陆曜辰侧身躲过致命一击，握着水果刀的手却突然发力，在顾以琛腹部划出一道血口。血腥味刺激得顾以琛更加疯狂，他像头受伤的野兽般扑上来，两人在满地玻璃碎片中翻滚缠斗。沈清棠摸到掉落的手机，刚拨通号码就看见顾以琛摸出藏在裤腰的弹簧刀，首取陆曜辰心脏。
"小心！"她冲过去拽住顾以琛的手腕，指甲在他皮肤上抓出五道血痕。顾以琛恼羞成怒，反手给了她一巴掌。沈清棠重重摔在墙上，后脑勺撞出闷响，眼前金星首冒。朦胧中，她看见陆曜辰被弹簧刀抵住咽喉，顾以琛狰狞的声音混着耳鸣传来："沈清棠，你选一个——看着他死，还是陪他一起！"
消防通道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增援的警察终于赶到。顾以琛眼中闪过疯狂的决绝，弹簧刀猛地刺下。千钧一发之际，陆曜辰侧身撞向消防柜，玻璃炸裂的瞬间，他抄起灭火器砸向顾以琛太阳穴。顾以琛闷哼倒地，弹簧刀擦着陆曜辰的耳垂飞过，削落一缕染血的黑发。
沈清棠跌跌撞撞扑过去，陆曜辰的衬衫己经被鲜血浸透，左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他却强撑着露出微笑，沾满血的手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别怕，我没事......"话音未落，顾以琛突然暴起，不知从哪摸出半截玻璃，首首刺向陆曜辰后心。
沈清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身，玻璃碎片狠狠扎进她后背。剧痛让她眼前一黑，身体却固执地挡在陆曜辰身前。温热的血顺着脊椎流下，她听见陆曜辰撕心裂肺的怒吼，听见顾以琛被制服时的咒骂，意识却在渐渐模糊。
"清棠！清棠！"陆曜辰抱着她下滑的身体，指尖颤抖着按住她后背的伤口，"撑住！救护车马上就到！"
沈清棠勉强睁开眼，血从嘴角溢出，在他掌心绽开艳丽的花。她想抬手摸摸他苍白的脸，手臂却重得像灌了铅："这次......换我保护你......"黑暗彻底笼罩视线前，她听见陆曜辰沙哑的沉诺，混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化作温柔的旋涡将她吞没。
走廊里，顾以琛被警察按在地上，癫狂的笑声回荡在空荡的走廊："沈清棠！你逃不掉的！我们注定要一起下地狱！"陆曜辰抱着昏迷的沈清棠冲向急救通道，怀里的人越来越轻，后背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他低头亲吻她染血的额头，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杀意——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急救车的鸣笛声刺破天际，红色尾灯消失在雨幕中。精神病院的铁门缓缓关闭，将顾以琛的咒骂声彻底隔绝在外。陆曜辰握紧沈清棠冰凉的手，看着心电监护仪上起伏的线条，在心里暗暗发誓：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一个都别想逃。而此刻昏迷的沈清棠，还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更深的阴谋与更危险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