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的午后,警车的鸣笛声撕破了沈氏大厦的死寂。沈清棠坐在轮椅上,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皮质扶手,机械义眼在雨幕中泛着冷光。当顾以琛被警察从顶楼押解下来时,他的金丝眼镜早己破碎,定制西装沾满酒渍,往日优雅的面容扭曲成狰狞的面具。
"沈清棠!你这个贱人!"顾以琛疯狂挣扎着,手铐在金属扶手上撞出刺耳的声响,"我要杀了你!还有陆曜辰那个杂种!"他的嘶吼回荡在空旷的大堂,与暴雨的轰鸣交织成一首绝望的挽歌。沈清棠却出奇地平静,她转动轮椅靠近,机械臂精准地抬起顾以琛的下巴。
"你看清楚,"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当年你设计陆曜辰入狱,买凶制造车祸,这些证据现在都在警方手里。"说着,她调出手机里的视频——画面中,沈明远在审讯室里痛哭流涕,供出顾以琛指使他篡改账本、勾结境外势力的罪行。顾以琛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精神病院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沈清棠看着顾以琛被医护人员强行拖进病房。男人的咒骂声渐渐远去,只留下空荡荡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她想起二十年前的初见,那时的顾以琛还是个温文尔雅的学长,会在图书馆帮她捡起掉落的书本。而如今,那个男人早己被欲望吞噬,变成了她最痛恨的恶魔。
"沈小姐,这是他的私人物品。"护士递来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顾以琛的手机、钱包,还有一枚刻着"SC"的铂金戒指——那是他们订婚时的信物。沈清棠的手指微微颤抖,最终将戒指扔进了垃圾桶。当她转动轮椅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顾以琛的惨叫:"沈清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她的心口。沈清棠闭上眼,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的雨夜,顾以琛搂着她的肩膀,温柔地说会保护她;陆曜辰被警察带走时,她在雨中追着警车奔跑,却被顾以琛死死拉住。那时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精心策划的阴谋。
回到沈氏老宅——如今己是陆氏集团的资产,沈清棠艰难地爬上阁楼。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那个尘封的木盒还留在原地。她颤抖着打开盒子,泛黄的照片上,少年陆曜辰笑得灿烂,而她靠在他肩头,眼中满是羞涩与依赖。突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门缝里塞进来的信封。
信封上没有落款,只有一行工整的字迹:"沈清棠,游戏还没结束。"她抽出信纸,瞳孔猛地收缩——上面打印着沈氏老宅抵押合同的复印件,以及一行鲜红的批注:"下一个,就是你。"信纸背面,是一张监控截图,画面里她在祠堂被沈明远鞭打,陆曜辰冷漠转身的瞬间被永远定格。
"阿曜..."沈清棠低声呢喃,泪水砸在信纸上,晕开墨痕。她蹒跚着走到梳妆镜前,颤抖着解开衬衫纽扣。镜中的身体布满伤痕,后背狰狞的鞭痕尚未结痂,胸口的手术疤痕蜿蜒如蛇,而左腹那道细长的刀伤,正是三年前为保护陆曜辰留下的。
"你还要我怎样?"她抚摸着伤口,声音哽咽,"我把沈家赔给你,把命赔给你,难道还不够吗?"记忆突然闪回黑客攻击那晚,她强撑着病体冲向机房,手机屏幕上陆曜辰抛售股票的新闻刺痛了她的眼睛。那时她就知道,曾经的少年早己被仇恨吞噬,可她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幻想。
深夜的陆家别墅,陆曜辰站在监控屏幕前,死死盯着画面里沈清棠哭泣的模样。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林羡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辰哥,沈小姐的病情己经..."话未说完,就被陆曜辰打断:"别说了。"他转身走向酒柜,却在拿起威士忌酒瓶的瞬间,将其狠狠砸向墙壁。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陆曜辰看着满地狼藉,想起沈清棠在祠堂里倔强的眼神,想起她在老宅里抚摸旧物时的悲伤。手机突然震动,是霍迦南发来的消息:"顾以琛在精神病院试图自杀,警方怀疑有人暗中授意。"他握紧手机,指节泛白——他要顾以琛活着,亲眼看着自己一无所有。
沈清棠蜷缩在阁楼的角落,怀里抱着那个装满回忆的木盒。镇痛泵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她却置之不理。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震得窗户嗡嗡作响。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的夏天,陆曜辰骑着单车带她穿过梧桐树荫,风里飘着栀子花的香气。
"阿棠,等我回来。"少年的承诺犹在耳畔,可如今,他却成了她最熟悉的陌生人。沈清棠抓起匿名信,就着烛火点燃。火苗舔舐着信纸,将威胁的话语化作灰烬。她咳嗽着捂住胸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木盒上。在意识模糊前,她最后看到的,是照片里陆曜辰灿烂的笑容。
与此同时,精神病院的监控室里,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删除了顾以琛病房的所有录像。他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龙形刺青——与黑客攻击时出现的特征一模一样。当他转身离开时,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消息显示:"按计划进行。"
陆曜辰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沈氏老宅的方向。暴雨冲刷着玻璃,模糊了他的视线。林羡再次发来消息:"沈小姐的心率骤降,正在抢救。"他的心脏猛地抽痛,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却在电梯间停住。霍迦南的警告在耳边回响:"顾以琛的残余势力还在暗处,你现在出现,前功尽弃。"
沈清棠在手术台上,微弱的心跳声伴随着仪器的滴答声。她的手心还紧握着那张被烧成灰烬的匿名信,嘴角却带着释然的笑。在黑暗彻底笼罩她之前,她仿佛听见陆曜辰在耳边低语:"阿棠,别怕。"可她知道,这不过是她最后的幻想,那个曾经说要保护她的少年,早己消失在仇恨的迷雾中。
城市的夜空被闪电照亮,陆曜辰的车在雨中缓缓行驶,离医院越来越远。他握紧方向盘,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后视镜里,医院的灯光渐渐模糊,如同他与沈清棠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这场用仇恨与爱编织的棋局,没有人是真正的赢家,有的只是两颗破碎的心,在黑暗中孤独地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