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台来电

2025-08-20 2727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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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西月,夜风像磨快的手术刀,沿着江边 88 层的玻璃幕墙一路划上来。

陆曜辰站在天台最边缘,指间夹着一张对折了两次的孕检单。

纸边被风吹得呼啦作响,像随时会碎。

他垂眼看向脚下:车灯拉出金红色的河流,细小得像动脉破裂后溢出的血珠。

“陆先生,风太大,您先下来吧。”

年轻保安的声音在十米外打着颤,不敢再靠近一步。

陆曜辰没回头,嗓音被风吹得沙哑:“别过来,我打个电话。”

与此同时,半山别墅。

沈清棠的私人手机在玻璃茶几上震动。

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母:L。

她正俯身给一盆白色风信子浇水,指尖沾了泥。

看见字母,她呼吸停了一秒,随即抬手示意身后的管家退下。

“都出去,关上门。”

客厅重归寂静。

她把手机贴在耳边,先开的口,声音低而软:“阿曜,你在哪儿?”

听筒里只有风声,像空旷的隧道。

良久,男人笑了,声音很淡,却带着金属的冷:“沈清棠,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你会不会后悔?”

沈清棠指节蓦地收紧,骨节泛白。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重过一下,撞得耳膜生疼。

“别做傻事,”她稳住声线,“站在那里,等我。”

“等你?”

陆曜辰抬眼,看向远处霓虹拼成的“S·Q·T”三个字母——那是沈氏总部大楼,也是沈清棠名字的缩写。

他声音低得近乎温柔,却字字清晰:“你当年让我等,我等了。结果呢?”

啪嗒。

一滴血顺着他的左手指腹滑下,落在孕检单上。

纸面晕开一小片粉红——那是他刚才无意识地攥紧了栏杆,掌心被铁锈割破。

“孩子不是我的,对吗?”

他语气平静,像在讨论天气。

听筒里,沈清棠的呼吸倏地一滞。

就是这一秒的停顿,让陆曜辰眼角最后一点光也熄了。

他低头,最后一次看向孕检单:

【孕 6 周,B 超示单活胎。母亲:沈清棠。父亲栏空白。】

风忽然停了。

整座城市的灯火在他瞳孔里静止。

他把手机慢慢举到唇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沈清棠,我累了。”

——

手机那端猛地传来玻璃碎裂声。

沈清棠失手打翻了风信子,陶瓷碎片溅了一地。

泥土混着水珠,脏了她的白色睡袍。

她却顾不上,赤脚踩过碎片,抓起车钥匙冲向电梯。

“阿曜,你听着,我现在过去,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你别挂电话——”

回答她的,是听筒里传来的忙音。

嘟嘟嘟——

——

天台。

陆曜辰把手机折成两半,随手抛下楼。

金属机身坠入夜色,像一粒石子没入深海,连回声都没有。

他抬起脚,往前一步。

鞋底己经悬空。

再往前半寸,就是 412 米的自由落体。

忽然,一束强光从下方射来——

首升机探照灯撕开黑暗,螺旋桨的轰鸣盖过风声。

扩音器里传来女人嘶哑的嗓音,带着罕见的颤:“陆曜辰!你敢跳,我就让整个沈氏给你陪葬!”

他动作微顿,侧头。

首升机舱门敞开,沈清棠单膝跪在门边,长发被螺旋桨风卷起,像黑色火焰。

她没穿外套,只一件单薄的睡袍,赤着的脚踝在探照灯下白得晃眼。

“上来,”她伸出手,声音低而急,“算我求你。”

陆曜辰看着她,眼底情绪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半晌,他笑了一下,弧度凉薄:“沈总这次准备用什么买我的命?又一个三千万?”

沈清棠指尖发抖,却固执地伸着手:“用我。够不够?”

男人没回答。

他低头,把那张染血的孕检单折成纸飞机,轻轻放飞。

白纸在风里打了个旋,掠过沈清棠指尖,坠入黑暗。

他转身,背对深渊,背对首升机,也背对她。

“沈清棠,”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六年前,你也是这样伸出手,说‘跟我结婚,我救你母亲’。”

“那时候,我信了。”

“现在——”

他回头,眼底血丝猩红,“你觉得我还会信吗?”

——

首升机猛地拉高。

沈清棠半个身子探出舱门,手指离他只剩半米。

“阿曜,”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孩子是你的。”

风太大,这句话一出口就被撕碎。

陆曜辰却像听见了。

他瞳孔微缩,脚下一滑。

“陆曜辰!”

沈清棠嘶吼着扑出去,指尖勾住他的袖口。

布料撕裂声里,她整个人被惯性甩出舱门——

千钧一发之际,安全绳猛地绷紧。

她悬在半空,一只手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指节泛白。

血从她的指甲缝里渗出来,顺着他的手腕蜿蜒。

“放手吧,”陆曜辰声音轻得几乎温柔,“你拉不住我。”

沈清棠却笑了,眼泪被风吹散:“那就一起死。”

——

探照灯下,两道身影悬在 88 层的高空。

风呼啸,安全绳吱呀作响。

沈清棠的睡袍被风掀起,露出腰间那道旧疤——

那是六年前,她为他挡下的第一颗子弹留下的。

陆曜辰的视线落在那道疤上,眼底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他忽然抬手,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沈清棠,”他声音低哑,“这是你最后一次骗我。”

话音未落,他猛地借力一拉——

两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跌回天台。

首升机因惯性剧烈晃动,驾驶员惊出一身冷汗。

天台上,沈清棠翻身压住陆曜辰,双手掐住他的肩,声音发抖:“你疯了是不是?”

陆曜辰躺在地上,看着夜空,忽然笑了:“是啊,疯了。”

“从爱上你的那天起,就疯了。”

——

远处,警笛声呼啸而来。

天台铁门被撞开,保安和消防员涌进来。

沈清棠却像听不见,低头吻住他的唇。

血腥味混着风信子的香气,在夜风里弥漫。

陆曜辰没闭眼,也没回应。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女人颤抖的睫毛。

一滴泪落在他的脸上,滚烫得灼人。

“阿曜,”沈清棠贴着他的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们回家,好不好?”

陆曜辰看着她,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半晌,他抬手,指腹擦过她的泪痣,声音轻得像叹息:“沈清棠,你最好祈祷,这次别再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