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身子弱,正规一整套做下来,累得筋疲力尽,头昏眼花。
坐起来都很勉强,想起乔秋驰的嘱咐,第一时间打起精神给她整理衣服。
她眼睛己经开始花了,手上的动作完全是按照记忆中残存的印象摸索。
乔秋驰自那之后,没说一句话,吭都没吭一声。
“我,我做好了。”宋韵试探性说了句。
屏风外,乔秋驰声音很弱,身子蜷在一起,宋韵连滚带爬下床,险些摔下来。
“你怎么了?”
她寻思着乔秋驰干了什么捉神斗鬼的事,害怕得心脏砰砰跳。
结果这人抱着一根快要愈合的食指,又亲又握,不知道还以为这手指是他老婆呢。
手里攥着一个带血的桃木牌。
阴赤王是地府一个较大的官职,同时兼职保护神,有人走阴办事方便,就会戴上刻有阴赤王的桃木牌。
但是桃木牌需要唤醒,必须是男童血。
乔秋驰怎么说骨子里是现代养尊处优的小少爷,长这么大流过最多的血,估计就是拔智齿那会儿,两颗牙疼得死去活来。
适才他盯着自己右手食指看了好半天,犹豫、纠结、害怕,甚至有冲出去,随便拽一个进来放血的心思。
就差那么一点点……
好死不死想起乔听寒睥睨他的眼神,一赌气,给自己放了个血。
放完就后悔了,赶紧挤挤,抹满桃木牌。
随后拿茶洗他的手指头,洗到没血,洗到手上只有茶香味儿,有好一阵心疼,首到宋韵出来才停下。
“你有病啊!”
宋韵也挺服气,活二十多年,就没见过哪个男的能有乔秋驰娇气。
“行了,赶紧过来看看人。”
“知道了知道了。”
乔秋驰甩甩手,走进来。
双手负立,弯腰巡看。
“不错,甲床逐渐红润,面色好了很多,人不醒,是因为醒不成。”他将阴赤王桃木牌放在明未晞额头,带着宋韵绕过小床,来到后面。
两人左拐右拐,宋韵回想乔秋驰进来搬屏风,似乎没有那么长时间。宋韵打量着周围,只觉阴风阵阵,令人很不适。
然而,约莫一秒后,一股扑面而来的铁锈味儿,味道之重,就像一盆带味儿的水,毫无征兆,劈头盖脸一泼,从身到心的反胃。
宋韵很快反应过来,这股铁锈味儿不是别的,是血。
乔秋驰将她带到一个小暗门,深深看了她一眼。
宋韵带着疑惑,推开门。
“啊!”她毫无征兆地吓了一跳。
乔秋驰一把捂着她的嘴,似乎早有预判,食指在棕红门柱上的轻轻一勾,帷幕落下,勉强盖住那一片血腥。
谁也没想到,皇城名闺小姐的房间后有个暗门,暗门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墙,不通风不见光,照亮它的唯有几支蜡烛,微弱光亮可见范围内,墙上写满稀奇古怪的文字,墙最上方的中间有颗骷髅头,毛发尚在。
宋韵呼吸停滞一瞬,干呕好半天。
“她,她居然……”宋韵瞳孔微缩,浑身无法控制地发抖。
万万没想到,堂堂名门小姐,居然用血写了满墙星文。
宋韵曾去过一个道馆,在道馆里见过星文,当时的道士告诉她,这种文字专招恶鬼或者豢养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养熟了,能让它帮忙办事。
恐惧之余,宋韵还想到,墙上的骷髅头,怎么来的?
乔秋驰带她出去,边走边说。
“屋里供着鬼牌位,她屋子正中央檀木桌下方,贴着一张符咒,是八方收魂阵。”
“她,她让自己成为祭祀品,天呐!到底是怎么回事!”宋韵不敢想,玩这么大吗?
自己搞自己,招魂招鬼。
在这一切闯入眼帘前,她拖着孱弱的身子,温柔地喊着尧儿,告诉他们自己的症状。
恐怕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掉马了。
一点过渡时间都没有。
乔秋驰摇了摇头,蹙眉道:“不对,这么简单暴露在我们面前,那这一年多,她不可能装得如此好,不对,肯定哪里出了问题。”
宋韵看他一眼:“你说,会不会是布阵者知道我们,特意挪过来的。”
乔秋驰否认:“更不可能了,你傻吧,那里面的东西,一看就是陈年老血了,再说了,这么多东西等着布置,那人是神还是带闪现了,首接瞬移。”
“那你说,怎么回事?”
一点理都不讲,成天就知道凶巴巴,难怪沦落到家族联姻,活该!
事情变得复杂,乔秋驰瞥了眼床上的人,深思:“先让她醒过来再说。”
宋星浅?乔秋驰在心底反复念着,她跟这件事到底什么关系,假设她用八方收魂阵,意图唤回自己心爱的丈夫,那么事情就很说得过去。
不过,那夜来刺杀我的人,内力深厚,出手极快,分明常年练武,再说了,就是修炼再高深的女子,力气上跟男人还是有差异。
那夜来的,分明是个男人。
宋韵出去屏退下人,将几个关键人物带进来。
乔秋驰将所见所闻一一复述。
宋韵在边上附和:“我们很抱歉未经同意擅自闯入,但事关重大,请大人莫怪罪。”
乔秋驰紧跟着:“你知道外面那口棺材是什么做的吗?”
摄政王在场,大司空再怎么也只是个下属,不敢隐瞒太多:“不知。”
“在下是个粗人,不懂小姑娘家家的心思。棺材是小女得病三月时,她自己备下,千叮咛万嘱咐,若不幸离世,必须葬入这口棺材内,在下也只是完成小女一个心愿。”
“旭木棺材,极阴之木,她是担心东窗事发,恶鬼缠着司空府不走,甘愿失败后,成为恶鬼的修炼场,尸体葬入旭木棺百年不腐,生百年怨气,灵魂不入轮回,同时可保司空府繁盛百年。”
这样一个到死都在为家人着想、意图赎清罪孽的人,如何会成为夺人性命,只为复活他人的凶手或帮凶。
乔秋驰坚信,没有挂钩的利益,没有让人垂涎三尺的诱惑,不会有人铤而走险去做这种事情。